他缓缓抬眸,眼底暗潮翻涌,“儿臣若此时求娶,苏丞相便只能死心塌地辅佐东宫,辅佐儿臣。”
皇后将金剪放在案几上,鎏金护甲在檀木上刮出几道细痕,“正是此理。日后东宫不管哪个侍妾有了身孕,记在太子妃名下便是正经嫡出,你父皇也好放心。”
“待此事平息,儿臣便向父皇请旨。”
“十日之内。”皇后提醒道。
“儿臣知晓了,母后,不知那告到父皇面前的昭训如何了?”
“现住在为昭玥新拨下的府邸里。”鎏金护甲在盏沿刮出细响,“怎么?你还惦记着?”
见萧瑾恒沉默,皇后又说道:“你外祖父来禀过我了,那女子的父亲可是户部侍郎。”
“还有用……”
皇后眸中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化作一片幽深的警告。
“还有妙澜那孩子,她在书院颇有贤名,连你父皇上朝时都夸赞过数次。那些暗地里的手段,该收一收了。”
萧瑾恒垂眸凝视茶汤,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儿臣省的,东宫内唯她一人得了书院任教之职。”
“你明白就好。”她抬手理了理凤钗垂珠。
皇后望着眼前这个被禁足后愈发沉稳的儿子,心里暗忖:果真是磨去了些棱角。
皇后将描金食盒往前推了推,鎏金护甲在盒盖上叩出清脆的声响,“给你备了参汤,去宣政殿给你父皇。”
“儿臣这就去。”他躬身时,余光瞥见皇后正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金剪。
“记着,日后行事多想退路,你外祖父这次也被牵连了。”她忽然抬眸,凤钗垂珠轻晃,“所幸你那两个弟弟没查出什么,你才能这般轻易脱身。”
他踏出宫门时,听见皇后带着笑意的声音,“告诉你父皇,这汤要趁热喝。”
食盒在他手中突然变得滚烫,宣政殿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宣政殿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秦顺弓着身子碎步而出,拂尘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殿下稍等,六皇子正在里头呢。”
指尖在食盒上摩挲,忽听得殿内传来永宁帝难得的笑声,“六弟……”他状似无意地抬眼,“可是有高兴事?”
秦公公的拂尘不易察觉地晃了晃,“是为济世堂女子学医之事,特来请宫中太医去任教。”
萧瑾恒紧握的食盒微不可察地松了松,他以为是查出了什么。
“是为这个。”他轻声自语,檐角铜铃在风中轻晃,忽然想起几月前,昭玥在宣政殿倔强地仰着脸说“女子为何不能习医”的模样。
秦公公觑着他神色,正要开口,却见萧瑾恒忽然抬手整了整衣冠,只要一日居东宫之位,就不会让任何人挡了他的路。
“无妨。”他声音如常,“本宫在此候着便是。”
约莫一盏茶后,殿门“吱呀”一声轻响,萧瑾聿握着卷明黄绫绢踏出门槛。
萧瑾恒眸光微动,视线落在那道圣旨上,他唇角不自觉扬起,“六弟为了书院,有心了。”
“谢太子殿下,分内之事而已。”话音未落,忽然以袖掩唇,闷咳数声,单薄的身形在秋风中晃了晃。
“哎呦!”秦公公急忙上前搀扶,拂尘都惊得歪在一边,“六殿下您这病还没好利索呢!这寒风刺骨的,若是再感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萧瑾聿走后,秦公公接过食盒,领着太子萧瑾恒进入宣政殿,萧瑾恒径直走到御案前,撩起蟒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