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海眼神扫过他们,经过林听时顿住:“这人谁带回来的?穿成这个样子,还不快去洗干净。”
押着林听的人当即拉着他往另一边走。但还没走出几步,后面被矮木遮住的小路里跑出一个人,大喊:“德公公,不好了,圣上、圣上他头疾控制不住了。”
赵德海一听,当即指着他们道:“快,都带过去,你们都说自己身有异香,只要能救治圣上,自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押着林听的天玄卫也停下问:“公公,那我这个——”
赵德海心一横,道:“也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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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阁外,赵德海火急火燎赶过来,先询问守在门口的几个徒弟:“圣上怎样了?”
庆子和欢子是第一次在圣上门前伺候,此刻被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说:“圣上、圣上正在里面摔东西。”
“还有卫太医的惨叫。”
赵德海一听就暗道不好,卫太医只怕要交待在这儿。他朝后面招手,“快带进来。”
林听跟他们一起被带到了大门前,天玄卫松开他们,就在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守着,看这样子,是要他们自己进去了。
随着大门打开,一个浑圆的东西带着残影朝他们飞来,‘啪’地一下落在林听脚边,瓷白的瓶子碎了一地。
那几个从没见过这阵仗,当即被吓得后退两步,然后就被天玄卫抵住后背退无可退。
“进去。”天玄卫催促。
赵德海眉头一皱,心说这几个人胆子也太小了,不惊吓,目光一转,就见中间的那个叫花子竟然一动不动,明明那瓷瓶子就落在脚边,竟有如此胆量。赵德海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赵德海领着几人进去,大门合上。众人低头,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有眼角余光中显出一地狼藉。屋内点着香,凌厉又浑浊,像是傲雪寒山被裹上了一层不透气的黑布,叫人闻久了难受。
林听视线顺着脚边往上滑,就见正前面跪着一个白衣之人,以头抢地,双手贴在地上,浑身颤抖,旁边还指着一柄刺眼的剑尖,光可鉴人,倒是剑刃上似乎有一抹红,像是什么东西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流。
林听眨眼,若他没看错——那是血吧!!!
靠靠靠,这是什么封建社会,杀人不眨眼,他一万个不想死。
屋内沉寂良久,赵德海觑着皇上神色,离得比平时远些,说:“圣上,这些都是身带异香之人,让他们试试吧。”
对面的人没说话,倒是剑身动了,没指着那白衣之人,改指着他们了。
一道嘶哑低沉的嗓音传来:“抬头。”
赵德海在一旁招呼:“快把头抬起来。”
林听深呼吸,视线顺着剑身往上,血水竟是流得更多,看到剑柄时陡然一惊,刚才的血并不一定是那白衣之人的,而是这暴君不想活了把剑柄下的一截剑刃捏在掌心,剑刃割开皮肉,血水顺着伤口滑下剑身。对自己都这么狠,他看着都疼。
顺着剑柄再往上,则是一身松垮搭在肩上的墨衣,再往上是青筋暴起的脖颈,而后是紧抿而褪色的唇瓣,干涸、了无生机,浑身透着一股死人感。看上去难受得厉害
林听想着——要是暴君能留自己一命,他也不介意留在暴君身边好好当个药材,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一双血红的眼。
那眼里爬满血丝,眼睑下青黑,似是好几天没睡觉,上眼皮下压,透着一股狠厉,两缕丝发盖住眼尾,更显得本就吓人的眼神更像要吃人。
而那双眼本来是对着他们所有人,但仅一息间骤然看向林听,阴沉沉盯着他。
林听心一沉,完了完了,这是个杀人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