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密雨幕中,手机突然无声震动,屏幕刺目亮起,弹出几则消息提醒。
李絮收起看雨的视线,后知后觉抬腕。
是微信。
连续三条,来自刚刚被取消的置顶联系人,陈彧。
23:34james【?】
23:34james【[可怜][可怜]】
23:35james【你一天没理我了bae,忙什么忙成这样?】
这见缝插针的关心,不知是中场休息,还是彻底完事了。
李絮唇际吐出一缕烟,内心感慨,自愧弗如。
哪里及您半分忙呢。
她没有回应的打算,干脆利落退出界面。
准备锁屏的瞬间,一个来电跳了出来。
不是微信语音,拨的是她vodafone的意大利号码。李絮没有理会,也没有挂断,懒洋洋衔着烟,视若无睹任其闪烁。
“不接?”
李絮闻声望右,淡白烟雾被风撕裂,对上淡漠疏离的一双眼。
言漱礼比她高出太多,不必如何刻意,微微垂眸即可冷眼旁观她种种异常。
她手机屏幕上,【哥哥】两个字还在坚持不懈地试图侵占线路。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李絮懒懒耸肩,将手机丢进包袋,衔住剩余三分之二的烟,吸了肺腑空空的一口,半真半假敷衍道,“也不习惯一心二用。”
言漱礼目光在她笑意盈盈的眉眼上停留片刻,似在辨别忖度她话中真假,又似全不在意她费心编造的答复。下一秒又面无表情抛出另一个问题。
“笑什么。”
不太温和的句式。
李絮顿了顿,翘着唇角回他,“随便笑一下。”
言漱礼修长食指点了点,烟灰扑簌簌飘落,像生错季节不合时宜的一场细雪。
“不想笑不用勉强笑。”他侧过视线,轻描淡写,“这里没有你的观众。”
好意料之外、又好不客气的一句对白。
听得李絮难免免愣了愣。
然而又不像嘲讽,她并不严谨地琢磨几秒,也分辨不出任何嫌恶或指责的意味。
于是只好草率地将之归类于某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般的善意——像十七岁的言漱礼曾经表现出来的那样。
在“抱歉”与“谢谢”之间,李絮随机地选择了后者,继而慢慢收敛笑意,不再讲话。
一支烟浪费不了多少春光。
言漱礼做什么都认真,就连消遣都比旁人追求效率,不多时就静静熄了烟。
李絮则是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那一个,拖拖沓沓抽一支无滋无味的淡烟,百懒千慵地萦绕在雾里。
所幸察言观色的本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