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相府门口那些熟悉的雕梁画柱都扭曲着褪去色彩,变成模糊的背景。唯有那句话,如同惊雷,在她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反复炸响。
他,带回了一个女子。
他那般匆匆离去;郡主说的重要的人;那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着山盟海誓的男女;还有那句,齐家姑娘……
太阳不知何时钻进了云层里。
四周蓦地阴沉下来,仿佛整个天地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脚裸处被强压下去的剧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骤然唤醒。尖锐的痛感从骨节处炸开,瞬间撕裂了她强撑的意志。
眼前猛地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春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入手只觉得她浑身冰凉,连指尖都在细微的颤抖。
“夫人,或许……或许并非您想的那般……”
春楠艰难地挤出几句安慰,声音虚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宋雨萱也吓到了,她是好玩的性子,但心地不坏。见到明妩这脆弱得好似下一刻就要散架的模样。
心中懊恼不已。
“表嫂,你别听那些人瞎说,表哥他许是……”话到这里卡住了,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好的借口。
“郡主。”
明妩的声音极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让宋雨萱瞬间噤声。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越过相府高高的门墙,投向府内。
“今日……多谢郡主。”
她微微颌首,放下车帘,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春楠,我们回去。”
车帘落下,遮去了外面的光线,也遮去了车外所有的窥探与喧嚣,车厢内重新暗下来。
黑暗中,明妩一直僵挺着的背脊,如山崩般垮下来。随后是灭顶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
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夫人。”
春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能感觉到夫人倚靠在她身上的重量在增加,那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会碎掉。
马车进入垂花门,又行了一段路,最终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
“夫人,到了。”
车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叹息。
离院位置偏僻,前方俱是蜿蜒小径,马车无法通行,只能在此下车步行。
春楠小心翼翼地扶着明妩下了马车。
车夫看着她们主仆慢慢走向小路的背影,惋惜地摇了摇头。
夫人性子温和,待下宽厚,从不苛责。这般好的人……埃,他不过是个卑下的车夫,主家的事,哪里轮得到他操心。
只得驾车。默默离去。
明妩对车夫的叹息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