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晴,微微有风。
菡萏院内,江濯灵坐在秋千上,捧着“烈女传”看得正入迷,在江濯灵的身侧,兰溪拿着一本《童韵启蒙》,同样看得认真。
福丫推门而入,看到这幅场景后,轻轻地关上了门,但木门在合上的瞬间还是发出“吱呀”的声音,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蹑手蹑脚地走近,和放下手中的书的兰溪对视。
即使日日与兰溪相处,福丫也不禁感慨兰溪的美貌,她初来时身段还有些纤细,在江濯灵的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后,经过她的不懈投喂,足足胖了有一整圈,看起来就像是白嫩嫩的糯米团一样,和江濯灵一起坐在秋千上时,她还以为看到了两个画上的仙女。
兰溪看了一眼仍在看书的江濯灵,用口型问兰溪:“是白掌柜的信吗?”
福丫点头。
江濯灵并未刻意隐瞒两个丫鬟自己开了一家书肆之事,日常与白二娘的往来也从未避讳两个丫鬟。
福丫自告奋勇,担任了为二者传信的任务。她自幼在国公府长大,与国公府中的丫鬟婆子大多相熟,找几个熟人在后门替她接几封信,对她而言是再简单不过之事。
有一次,她还见到了白二娘,对英姿飒爽的白二娘充满了好奇之心,缠着江濯灵问了好久。
虽然她们两个都尽力放轻了动作,但江濯灵还是被摇晃的秋千所惊动,她从书中回过神来,看到正在眉来眼去的两个丫鬟,和福丫手中的信,心中熨帖,不禁轻笑出声。
“是二娘的信吗?”
她接过福丫递过的信,打开后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完后,声音轻快地向两个丫鬟报喜:“二娘说她昨日买了两个小丫头,又和几个妇人说好,每日负责洒扫之事。书肆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只剩填书这一项工程了。”
兰溪听到前者先是一喜,听到填书又忍不住皱眉:“小姐的现银已经用了七七八八,书籍又这般贵重,可怎么填满整个书肆。我这里……”她看了一眼同样皱着脸的福丫,止住了话头:“小姐可是有办法。”
“完全没有呢?”江濯灵开朗地说。
“唉!”福丫瞪大眼睛:“那小姐你不就只有一间空书肆了。那小姐的银子怎么办,现在把那间书肆卖了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现在卖了恐怕一半的钱都拿不回来。”
“那怎么办呀!”福丫捧脸叹气。
兰溪嗔道:“小姐又捉弄我们。”
福丫反应过来,看着憋笑的江濯灵,悲愤地说:“小姐!”
江濯灵笑得前仰后俯:“不用担心,等我实在凑不到钱了,就把你卖掉,我们福丫漂亮可爱大方,一个人就可以换一个书肆的书。”
福丫的脸“砰”地一下就红了,她扭捏地转过身去,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江濯灵笑得声音更大了,兰溪也忍不住笑出声。
“吱呀”一声,木门被大力推开,露出江濯意的脸,他嘴里叫着“阿姐”,兴奋地冲过来,看到坐在江濯灵身侧的兰溪,隐晦地瞪了她一眼。
兰溪自觉地从秋千上下来:“奴婢去端茶。”
福丫也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小厨房。
江濯意嘴角勾起得意的笑,走到兰溪原来的位置上坐下,还未坐稳,就被江濯灵打了一下。
“你怎么总是欺负兰溪。”
他捂住头抱怨:“阿姐你居然为了她打我,不过是个。……”
他的声音在江濯灵危险的眼神中越来越小,最后赌气似地偏头:“阿姐偏心。”
江濯灵用双手扶住他的肩,把他的头掰向自己,语气严肃:“你刚刚要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看到她严厉的表情,想到她往日里对兰溪的回护,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江濯意怒气冲冲地说道:“不过是个奴婢,阿姐为何要护着她!难道她还能比得上我。”
江濯灵微怔。
自江濯意开始上学后,她已经有月余没有见过江濯意了。一月未见,曾经在她心里还是个男娃娃的弟弟如今竟然也变了模样,原本柔和的脸开始变得棱角分明,声音也渐渐粗粝,下巴处隐隐冒出青色的胡茬。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弟弟好像悄悄长大了。
见江濯灵不说话,好似受伤。江濯意有些慌张:“我那天都听到了。”
“你听到什么了。”
“听到富贵侯世子和赵澄明说,兰溪是跟着他走的,他也要把兰溪再亲手送回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