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睁了下眼,周围都是黑的,空气也有些稀薄,身下躺的东西在不停的左右晃动,像是被人拿麻袋装着搬走了一样。
钟珩冷得厉害,抬了抬爪,摸了下周围,硬硬的板子,带着一点儿濡湿,艰难地翻了个身,没摸到曾明。
脑子清醒没几分钟,黑暗中出现了幻觉,两只软乎乎的爪子在空中划拉了几下,然后缓慢地朝两边落了下来,像个饼一样瘫在了板子上。
中途钟珩又醒了一次,是疼醒的,轻轻眨了两下眼,看着上面的板子,耳朵抖了抖,听见上面闷闷的什么东西拍在板子上的声音。
一下一下十分有规律,到后面声音逐渐变小,钟珩精神迷糊,转不太动脑子,只是第一反应觉得像被人埋了。
他努力吸着气,嗓子里不住地发出呼噜声,他躺的这个东西还挺大的,支起身爬了两步,靠到一边板子上抓挠一把。
这回不用思考也知道这什么什么东西了。
棺材。
人躺的棺材。
钟珩在板子边上贴了几分钟,又没力气把板子顶开,又冷得不行,最后晕乎着歪歪扭扭走回了棺材中间,离冰凉的板子远了点儿,蜷在一处闭着眼睛打颤。
那几个诡怪把他丢到地里,拿锹盖了一层土就走了。
因为前一天下过大雨,这边的土还十分湿润,水汽渗进棺材里,将空气中钟珩唯一呼出的那一点儿热气也吸收走了。
又饿又困,但身体难受得睡不着,这无疑是非常折磨人的情况了。
钟珩给自己的大脑做催眠,回忆着昨晚做的那个安稳的梦,自动略过了面具人出现的片段,这边听不到钟声,钟珩把脸埋在毛绒绒的腰侧,尾巴卷过来盖上头。
十分困难地入睡了。
等再醒时就没有那么难受了,终于有光流了进来。
钟珩撩起眼皮,拿尾巴遮了一下。
等等……光?
钟珩一个猛子站起来,迷茫地抬头看了一眼,结果被人用手虚虚盖住眼睛,往嘴里塞了块肉。
钟珩歪头,从那人的手下面探出头来,听见人说:“等会儿,不晃眼睛?”
蓝金渐层朝他眨眨眼,垂着的尾巴轻轻晃了一下,哑着嗓子叫到:“温子初?”
黎夜闻言顿了一下,眼睛里有那么一瞬带着古怪,随后很快恢复正常,在他不会说话的嘴里继续塞了块肉。
钟珩嘴被堵上,不过开心地发现自己虽然身体没变回来,但是会说人话了。
开心劲儿还没过去,吃点儿东西恢复了下。体力,连带着也有了点儿精神,视线也更清明了,于是某只猫盯着那个熟悉的大衣衣摆陷入了沉默。
“黎夜?”
神使大人“嗯”了一声。
钟珩顿时因为刚才叫错人了的事情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完全把自己现在是以一个什么形象面对黎夜的给忘了。
他头往下低了一下,看见了自己两只猫爪子,一只正踩在神使的大衣下摆上,毛呢风衣本来就容易粘些毛,此时他爪子的毛几乎一半都在神使衣服上蹭着。
钟珩:“……”
这下好了,他的掉毛程度快要赶上那小糯米团子了。
大概是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黎夜扒拉了一下手里剩的几小块水煮肉,一股脑塞进了小猫嘴里,然后拎起蓝金渐层的偷偷要从他衣摆上抬起来的前爪,放到眼前瞅了瞅。
小猫肉垫软软的,被人毫不客气地捏了两下,浑身打了个颤,甩得猫毛满天飞。
“怎么样?”黎夜把他的爪子放下,手腕伸到他身子底下托了一下,把猫抱到自己怀里,在他后背上捋了一把,给钟珩全身过了把电,问:“能变回来吗?”
钟珩抬头,眨了两下猫眼,眼珠滴溜溜再一转,准备装不会说话,企图让他相信刚才那两声是他听错了。
黎夜还是第一次看见幸运儿这种反应,一时间觉得有点儿好笑,他和钟珩人形的时候不太一样,那时候虽然总是会靠他很近,但隐约中会有有一种迷蒙的克制,倒像是……
虔诚。
就算和钟珩的身体贴着,也都是像捧着一块稀世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