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愿相信阿蛮心思复杂,攀附权贵。但夫君都这么讲了,她也不好多说,只好问道:“她父母的事怎么样了?”
“托人问了,有消息也得一个月左右。”
月娘点点头,然后又商量:“还有淮哥儿,他已到开蒙的年纪了。有定下来上哪个学堂吗?”
齐录事点了点她额头,宠溺道:“你一天天操心的事可真多。上个月我就求了李少卿,助我儿进国子监求学。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送去赵老夫子那里。他是神龙年间的进士,才学兼修,为人刚直。”
月娘见事事有着落,便放下了心,然后为夫君宽衣。
齐录事放下帏帐:“好了,不讲这些事,正事留给明天做。晚间还有晚间的事…”说罢,抱着月娘躺下了。
屋外静悄悄的,只余屋内一片旖旎。
话说崔琰送完阿蛮,离开怀远坊后,便将平安唤到车上。
“今儿到过怀远坊的事须守口如瓶。”他面无表情命令着。
崔氏规矩极多,对各位郎君的生活约束极多。若被五叔知道今儿送过阿蛮,指不定会顺着查到些什么。
而后他又补充:“尽快查一下那宛娘子的底细。”
平安领命,一路无话。
崔琰回到屋内,翻开李太白诗集,确实没有收录《早发白帝城》这首诗。
他看着诗集发呆,他非得查出这宛娘子的底细。
忽听得下人传唤,崔侍郎叫他去前厅陪侍,有重要客人。
崔琰到前厅时,崔侍郎坐主位,左侧坐一陌生男子,年岁与崔侍郎相当,身着宽袖襕衫,腰挂金鱼袋。
“这位是礼部尚书王尚书,七郎快来见礼。”崔侍郎引荐。
崔琰恭敬行礼。
“这就是你常常提起的令侄?”王尚书抚上胡须问道。
“正是!”崔侍郎笑道。
他初见崔琰身姿挺拔,又见崔琰剑眉入鬓,眸若点漆,感叹:“果然一表人才啊!后生可畏。”
“素闻崔小郎君四处游历,亦曾到过南诏,吐蕃之地。今儿我便考你一考。”王尚书放下茶杯,起身继续问道:“吐蕃常以敌国礼示我大唐,何处?”
崔琰想到吐蕃民风强悍,其国君多次要求与大唐平起平坐,思索片刻:“坚持君臣之礼待其国为最重,以示回纥、南诏等国不可逾越。以礼及九服之制灭其使臣之气焰为其后。先礼后兵乃大唐气魄。”
“好一个大唐气魄!好!好!好!”王尚书满意地连连称赞。
崔侍郎见气氛到位,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下人便铺好了桌凳,摆好了各式珍馐美酒。
待他三人入座,前有美艳歌姬摇动腰肢翩翩起舞,后有柔媚美妾布菜倒酒。
好一派歌舞升平!
崔琰浑身不大自在,他自幼不喜这觥筹交错的应酬。在博陵老家时,还能由着点性子。但在这长安,由不得他任性。
宴会持续到戌时才结束。崔琰回到房内,只觉异常疲惫。
他知道五叔这是在帮他铺路,引荐到礼部。但他打心底里不喜这官场的迎来送往。
待他睡下,平安悄悄走到前厅书房。
崔侍郎正在练字,见他进门,手不停笔,问道:“今儿七郎都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
平安恭敬作答:“回郎君的话,小郎君今儿上午没出门,吃过午饭才乘马车去了慈恩寺。小郎君不让我近身伺候,小的不清楚在寺庙内他都见了哪些人。不过,他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俊俏的小娘子。最后送小娘子归家后才回的府。”
崔侍郎点点头,接着问:“小娘子家住何方?”
平安瞧了瞧侍郎的神情,斟酌了下,回道:“西市南边的怀远坊,齐录事家。”
崔侍郎摆摆手,并叮嘱:“不要被七郎知道我问过你话。”
平安连连应诺,领命退下。他想到回府前小郎君的嘱咐,只能默默叹气。
崔侍郎练完字,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寄回博陵,才回屋歇息。待他回屋后,又仔细叮嘱崔卢氏物色下合适的适婚娘子,容颜才情在其次,主要家世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