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见崔琰已经沉沉睡去,心中仍然担忧不已。
虽然他退烧是好事,但现在不清楚炎症状况,随时可能会反复发烧。到时候情况一旦恶化,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不能耽误!阿蛮蓄力再一次撞向木门。
她曾经觉得这些木门不堪一击,遇到事了随便一撞就能破开。奈何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撞上去,肩膀撞得生疼,那门却还是纹丝未动。
她只好咬牙将柜子推到墙角,而后撑着双手爬上去。幸而她踮起脚后双手刚好能撑到墙头。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踩住墙沿,终于顶开了瓦片,爬上了房顶。阿蛮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来以后得多多锻炼了,万一再遇到情况,才能有力气逃跑。
爬上房顶后,她小心翼翼顺着房顶向下滑,滑至矮墙处,最后顺着矮墙下了地。
阿蛮一路警惕向前走,院内无人看守。正当她暗自庆幸之际,谁料前院花园内,有二人坐边上喝酒。她赶紧躲边上观察情况。
“呸,那小子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老大还不让咱报仇,我这心里恨啊。”
“恨也给我忍住。上头意思不明朗,人得囫囵个留着。听老大讲,现在上头想要拉陇这崔七郎。”
“呵,倒是这小子命好。我们兄弟拼死拼活几年,还在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
“谁说不是呢。这世道就这样,好身法不如有个好爹。兄弟,下辈子投个好胎,咱也过过那人上人的日子。”
“我倒是觉得跟他一起的小娘子看着挺不错的呢!”
“少动歪心思,要不是她,我们还捉不住那小子呢。那疼惜样,说不定是老相好。你给整了,到时候真拉拢上了,还能留你那小命?”
“我就随口说说,来喝酒,喝酒。”
“快喝!喝完赶紧进去看着他们。”
“不怕,他们双手被绑,门又上锁了,谅他们翻不出花来。咱先喝个够。”
阿蛮听了半天,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好在明确了一点,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威胁。
她赶紧原路返回,又在周边找了块石头,哐哐敲掉了门锁。
“崔琰,醒醒。”阿蛮轻轻摇他,但崔琰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蛮慌了,赶紧蹲下拍拍他的脸:“喂,你别死啊。快醒过来。”
崔琰正在睡梦中,突觉耳边有些嘈杂。他皱皱眉醒了过来,入眼是阿蛮满眼的担忧,一丝暖意注入心头:“放心,爷命硬,阎王不收。”
“我刚逃出去了,整个院子就前院有看守,好在听不到这里的动静。这屋子背后就有个洞口。你试试能起身不,我们一起逃。”
崔琰摆摆手:“你先逃,带着我,两个人都逃不了。”
“不行,一旦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就会换地方。到时候我上哪里找你去?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换我救你。”说着,她抬起崔琰的胳膊,架起他起身。
崔琰转念一想,这些人目前应该还不会动他,但对阿蛮可不一定。现在他二人在一块比她自己独自一人安全些。他咬牙忍着痛撑着她的肩起了身。
那洞口很隐秘,藏在杂草从中,要不是阿蛮找石头摸到此处,还发现不了。这宅院荒废已久,墙体破损严重,原是这宅子的狗洞,后被故意扩洞而成。
阿蛮扶着崔琰钻过洞口逃了出去。此时已近申时,太阳快要落山。阿蛮架着崔琰,走了好几里地。她只觉身边的人身子越来越烫。她慌乱地托住他地脑袋,指尖触摸到粘腻的温热。
阿蛮转头就看见崔琰苍白的脸,那平日里满是笑意与戏虐的眉眼紧闭,唇色苍白如纸。
周围寂静极了,阿蛮只听得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崔琰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崔琰,你坚持住啊。马上就到城里了。”阿蛮焦急道。
崔琰头疼欲裂,他很想自己撑着向前走。但他一身瘫软无力,只能靠在阿蛮身上:“难为你这小身板了。”
阿蛮见他说话越来越迷糊,有气无力的,加快了步伐:“崔琰,你别死啊。现在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我没说死你可不能死啊。”
崔琰听了,扯了扯嘴角,他这条命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他想要开口告诉阿蛮,无奈脑袋像糨糊一般,吐出嗓子的是含糊不清的喃呢。
阿蛮见他开始说胡话了,着急地左顾右盼。快来个人啊,崔琰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恰在此时,阿蛮看到一个老人赶着驴车经过,她赶紧拿出身上的盘缠,请求老翁载他俩回城。二人这才回到长安城。
阿蛮将人送到崔府的时候,崔琰人已昏迷,但是手还抓着她的衣服不放。阿蛮掰开他的手,心里难过极了,她怕崔琰没熬过这一劫。脑海里又回想起崔琰迷迷糊糊讲的话,更觉难过了。她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着小桃告知柳夫人一声。
自崔琰回到崔府,好几天都没消息。阿蛮中途去了一趟崇仁坊,见崔府门口没挂上丧幡,她才稍微松口气,没消息比坏消息好。好在过了两日,平安带信过来,告知她崔琰已无大碍,她这才放下心来。
想来此次救了崔琰,可以抵还一些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