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即便心中恐惧地无法握稳棋子。
可他下得分外拼命,也分外忘我。
没有一丝保留,没有一点退让。
那局棋,是铃木健一十八年人生的缩影。
是他的全部。
结果自然是惨败。
哪怕是全胜状態的他,也贏不了对面那个少年,更遑论现在这个怯懦地如同硕鼠的他。
但少年却说:
“铃木学长,下得很好。不是恭维,也不是安慰,是真的,下得很好。”
“上次对局的时候,铃木学长你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做活那条大龙之上,却忽视了在大龙逃跑之时,局面已经不可逆转地导向失败。”
“但今天这局棋不一样,同样是从攻杀一块孤棋开始,可今天铃木学长你勇敢地选择了弃子爭先,用这一块孤棋的死换取了一个可能贏得整局棋的机会。”
“在弃子的那一刻,局面是两分的。”
“或许我接下来说的话有点不合礼数,也有太过骄傲之嫌,但我还是想说。”
“铃木学长,你在进步,在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点一点在进步。”
“以颤抖之身,以恐惧之心,追赶、挑战、超越……”
棋钟发出尖锐的滴答声。
少年的面庞恍然间变得极远极淡。
青年的神情重新在视界中变得清晰分明。
“贺羽,也许再度见到黑木相一郎,我依旧会惨败於他,这是我与他实力之上的差距。”
“但这不代表,你能躲在他的背后,操纵著他的影子战胜我。”
铃木健一捻出棋子,眸光如刀。
棋子落下。
似金石嗡鸣。
鐺!
九·8。
长!
“长出?他避让了?”
一之瀨贺羽盯著棋盘上的子,隱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长,我如果飞出,他在右边点,我回到上方鼻顶,他尖出……不行,会死,没有眼位……”
“如果不长,先去下边打吃一手再虎……也不行,会被点刺,更做不出眼……”
“不能飞也不能打吃,其他手段只会更加糟糕。”
“这步避让的长竟然以退为进,封锁了我全部的生路?!”
抬起头,一之瀨贺羽如狐一般扬起的眼线驀然垂下,眸光剧颤。
如今他確信。
铃木健一没有完全克服对黑木相一郎的恐惧。
面对黑木逼人的锋芒,他选择了暂时避让。
但是!
这避让不是认输,也不是屈服,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积蓄再度挥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