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原政明点头,他现在的状態確实无法好好应对考核。
小山纯平鬆了一口气,他真怕筱原政明像年轻时一样,倔强地不肯服软,顶著三十九度的高烧也要把棋下完。
考核延期后,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
两人对坐在暖桌前,一边摆棋,一边閒聊。
“多谢师兄这些日子以来对敏实的照顾了。”小山纯平给筱原政明斟了杯茶,语气诚恳。
筱原政明没有拒绝,接过后回道:“敏实这孩子確实很有天赋,虽然这天赋可能无法支撑他走到很高的地方,但一定能让他走得很远,他……很坚韧。”
小山纯平頷首,他知道筱原政明的意思。
微微露出一抹苦笑,小山纯平又说道:“师兄你瞒我好苦,明明可以直说的事偏要跟我打哑谜,我当时真的很好奇你的信心从何而来,毕竟以敏实的棋力,一个小小的高中联赛,怎么可能会输。”
“原来是有明烛君这样一个好苗子啊。”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亲眼见见,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筱原政明抿了一口热茶,脸色好看了几分。
“欸,还是师兄你有福气,生了千夏,乖巧懂事不说,还给你捡了个天赋卓绝的棋手回来,以明烛君的才能,十年之內,必定能拿下一个头衔。”小山纯平艷羡道。
筱原政明笑,千夏確是他今生最大的福分。
“不过,两个孩子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这么久,就没生出点感情?”小山纯平朝筱原政明挤眉弄眼道。
一瞬间,两人感觉好似回到了学棋的时候。
那时,他们聊父辈的八卦。
现在,他们到了为人父母的年纪,开始聊子女辈的八卦了。
望著小山纯平那略显滑稽的表情,筱原政明却苦恼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也很希望千夏和明烛之间生出点更浓烈的感情来。
毕竟即使不论棋,明烛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但事实確实是,落有意,而流水无情。
“是千夏不喜欢?”小山纯平追问。
筱原政明垂眸,吹了口茶。
小山纯平心领神会,“是明烛的问题?”
“顺其自然吧。”筱原政明放下茶杯,说了一句。
小山纯平闻言,便换了个话题,“不久前,本因坊清彦九段正式通过本因坊战二轮预选,进入循环圈了。”
“算算日子,各大头衔战都到白热化阶段了。”筱原政明想了想,“我记得小林棋圣的女儿,小林雪鹤八段是又一次获得王座头衔的挑战权了吗?”
“嗯,就在昨天,而且这一次小林雪鹤八段应该不会再主动弃权了,不知道佐藤王座能不能守住头衔,如果再一次输给小林八段的话,那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头衔拥有者就要诞生了。”小山纯平嘆了一声。
“头衔啊……我们两个这辈子离头衔最近的时候,就是新初段联赛了吧?”筱原政明脸上露出追忆之色。
“对,我记得当时我的对手是明策老师,师兄你是?”
“是神宫寺玄因老师。”筱原政明说,“我记得我当时输了两目半。”
“我输了七目半,明策老师一点没留手,算上倒贴的目数,我输了十几目,算是大败了。当时还想著有朝一日贏回来,现在想想真是……”小山纯平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如今我们的棋力都开始下滑了,明策老师还是本因坊。”
“毕竟是明策老师啊。”筱原政明说。
“毕竟是本因坊明策。”小山纯平神情肃穆。
“不过,以明烛的棋力,新初段联赛上的对手如果是玄因老师的话,倒贴目的情况下,贏应该不难,也算给师兄你报仇了。”小山纯平喝了口茶,笑道。
筱原政明愣了一下,这个角度还挺清奇的。
这时,內室的拉门洞开,寒风呼啸而入,筱原政明打了个冷颤。
抬眸,刚想斥责两句开门者的冒失。
却看见了一张慌张焦急的脸。
筱原政明从未见顾明烛如此失態过。
少年开口,声音冰冷颤抖,“政明叔叔,千夏最近两天有跟你联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