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棋吃得了角部,但这一切都是白棋事先规划好的,通过將角上的几枚乾子送给黑棋吃,白棋先手提子,取得了极其可观的外势。”
“这第一回合的交锋,显而易见是白棋占了上风。”
顾明烛默然看著棋盘。
面对黑棋的小尖,白棋內长后,藤木春作九段的每一手都应的很好,单拿出来每一步也都称得上正招,但这些没有错漏的正手衔合在一起之后,黑棋却不知不觉落入了下风。
“小林静生棋圣”
顾明烛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棋桌侧那名身姿挺拔的棋手。
这时,佐藤义雄润了润嗓子,“午休时间到了,先封盘吧。”
闻言,小林静生和藤木春作两人互敬了一礼,站起身一前一后离开了对局室。
“高桥,棋局先由我监督,半小时后你回来换我。”佐藤义雄又转身对高桥茂说了一句。
高桥茂点点头,而后拍了下顾明烛的肩,笑道:“走吧,带你去尝尝我们小林家的特色。”
午餐是酱油拉麵和鱼味赠汤。
这是高桥茂九段极力向顾明烛推荐的,说是小林家不得不尝的料理组合。
夹起一筷子掛著赤汤的麵条,顾明烛看向对面吃的不亦乐乎的高桥茂,问道:“高桥九段也是小林家的弟子吗?”
高桥茂咽下口中的食物,“没错,我的老师是上上代小林棋圣,也就是静生的祖父。
说到这个,小傢伙你是不是没有师承?”
顾明烛想了想,如果不算前世学棋的经歷,这一世確实没有人教导过他,
“算是吧。”少年頜首。
“真是个小怪物。”高桥茂抽出纸幣擦了下嘴,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骇色,“不过幸好你出生在了这个时代,若是早个百年”
高桥茂顿了一下,“我也是学棋的时候听师兄他们讲的,据说在老师的时代,没有师承的棋手是不被棋界认可的,即便棋力冠绝天下,也没有参加任何比赛的资格,甚至连和其他棋手公开对弈也不被容许。“
而所谓的师承,其实就是拜入三家或全国棋院,成为三棋家或是棋院的登记棋手。
但怎么说呢,老师他们那个时代围棋虽然隱隱有国棋之象,但资源其实是很紧张的。
因为那时围棋还未完全传播开来,说白了就是贵族的游戏。
棋手们吃穿用度的费也是靠贵族的赏赐,因此棋手们要拼尽全力去爭夺有限的资源那也是三家一院矛盾最深,竞爭最激烈的一段时光。据传每个月都有因输棋感到愧对师门,或是深感接下来棋生无望,选择自杀的棋手。
一时间,整个棋界都笼罩在腥风血雨之中。
棋手们在对弈的时候,嗅到的不是木棋盘或是云石棋子的清香,而是血腥味,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
这种情况下,连三家一院的弟子都难以维持生计,更湟论没有师承的棋手了。
彼时其实有很多不愿搅合进棋界懊糟事,只想安静下棋的棋手。
但在当时的棋界看来,这是不可原谅的懦夫行为,一旦被发现,就会遭到三家一院的联合绞杀,摆在这些无师承棋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加入棋家棋院或是终生不许再下棋。”
说到这里,高桥茂觉得有些口渴,於是他端起手边的小碗喝了口汤。
鲜美的味增汤顺著喉咙滑下,高桥茂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他再一次感慨道:“还是现在好啊。”
顾明烛则问,“高桥先生,后来呢?”
“后来?”高桥茂放下汤碗,眼中忽然掠过了一抹浓重的惊色,“小傢伙,你知道十番棋吗?”
“十番棋?”顾明烛对这个概念有些陌生。
“对,十番棋。”高桥茂提起筷子夹了片叉烧,“和现今的七番、五番、三番胜负都不同的十番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