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文京区,春寒未消,小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月。
“啪。”
一滴雨水顺著叶的纹路从枝头滚落,滴在枯山水的石桥上,碎成晶莹的圆珠。
室內。
“我输了。”
头髮梳地笔直的中年男人微微躬身,对著面前的少年低声道,语气中没有不甘,只有讚嘆。
短短一年时间,从略有优势到完全不敌。
筱原政明下了三十多年棋,拥有这样天赋的人,他所见过和知道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真的不考虑向著职业棋手的路子发展吗?明烛君,你这样的天赋真的很难得。”
筱原政明將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收回棋笥(si,即棋盒)中,耐心劝解著。
顾明烛笑著摇了摇头,开始復盘方才的棋局。
“啪。”
黑子落下,顾明烛轻声道:“这样就够了,只要像这样,可以下棋就足够了。”
“唉……”
筱原政明嘆了口气,不再多说。
“局势是从这一手断开始变得复杂的,您也是在这一手之后出现了重大失误,导致后面官子阶段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劣势……”
“但这里以您的棋风,其实可以考虑不正面应战,而是脱先……”
顾明烛从棋笥中摸出一枚白子,模仿筱原政明的棋路,开始进行变化推演。
时间在清脆的落子声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將这局棋影响胜负走向的几步关键棋招,及其可能的变化研究完成,顾明烛才再次抬头。
“就是这样。”
顾明烛目视前方,眼神明亮,如同棋盘上折射著光芒的云子。
筱原政明心思闪动,忍不住又劝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少年仍是摇头。
筱原政明垂眸,默了几息。
而后挠了挠头,笑了起来,“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会儘快安排你去別的棋社,我想以你的棋力,那些社长不会拒绝的,你可以按你喜欢的方式继续下棋。”
顾明烛捻棋的手抖了一下,一枚黑子沿著边线滚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政明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是棋社的经营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筱原政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没有,棋社的经营状况一直很平稳。”
“是我个人的问题。其实我准备退役了,我今年42岁了,这个年纪对职业棋手来说,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