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棋盘,小山敏实在心底反覆计算著后续可能的变化。
但无论怎么计算,他都无法看出这步冲的玄妙。
如棋界早已盖棺定论的结果,这步冲从任何角度去看都是彻头彻尾的俗手。
从棋笥中捻出子来,小山敏实万分小心地將棋子放下。
六·4。
粘。
这是毫无爭议的必然手。
但不知为何,自这步棋落下,他的心绪愈发不安。
好像有什么惊天的恐怖在后面等著他。
然而此后的几步棋都极为正常。
白棋在黑棋粘住之后衝下,断吃了黑棋角部的棋子。
而黑棋在扳粘之后拿到一片非常可观的外势。
白棋大飞与扳起用来进攻黑棋角部的两枚棋子,全部撞伤在了黑棋的这片外势之上。
不论是这个局部呈现出的效果,还是前人总结的经验,围绕这个角的这一系列攻防交换怎么看都是黑棋占到了便宜。
这柄妖刀最终饱饮了白棋的鲜血,为黑棋所用。
可有人將目光从局部挪开,俯瞰全局时,发现了一点细微的端倪。
“你们有没有觉得黑棋的势……很奇怪?”
“奇怪?”
“对,黑棋左下的外势与黑棋左上的外势看起来有点不太协调,给人一种很厚实可又很薄弱的感觉。”
“……好像是有一点这种感觉。左下雪崩形成的那片外势潜力在中腹和左方的边,而左上妖刀的那片外势的潜力在上方的边,两片外势虽都很厚,但感觉合起来之后模样反而变差了?没有先前只有一片势的时候压迫力那么强了。”
“而且雪崩外势辐射的潜力范围还漏风,无论是先前白棋立下之后的保留的拐出手段,还是左上妖刀定型后的二路飞,都能极大程度的削减黑棋这两片外势之间的潜力。”
“这么一看,感觉白棋好像没有那么劣了……?”
“是……错觉吗?”
並非错觉。
顾明烛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抹哀色。
適逢此时。
遥远的天际传来隱约雷鸣之声。
紧接著,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眨眼。
便成倾盆之势。
將手伸进棋笥,顾明烛捻起一枚微凉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