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高脱俗,与世无爭的棋士,也得吃饱肚子才有力气下棋。”渡边杉元咽下口中的握寿司,补充了一句。
“嗯。”佐伯良治端起手中的玻璃杯,应了一声。
半晌后,他放下杯子嘆了口气,“到底不是樱筑的酒,这个倒酒的师傅虽然技术也很嫻熟,但还是差了点味道。”
“泡沫太稀疏了,只沾了一点在杯壁上,导致浮在酒水上的泡泡很快便沉了下去,啤酒的香味也就隨著这飞速消失的泡沫一道流失掉了。”
渡边杉元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听著好友发表了一通见解后,转移话题道:“最近有一个慈善棋会,你知道吗?良治。”
“三月还是四月就开始筹办的那个?”
“对,说是近两天开始给棋手发邀请函了。”
“真想去啊……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出场费不说,还能尽情品尝平日见不到的高级料理。”佐伯良治眼底流露出嚮往的光。
“我们是不太可能受到邀请了,不过本因坊小姐应该在受邀的行列之中。”渡边杉元顿了一下,接著说道:“听说受邀棋手可以带一到两位隨行人员。”
……
是夜。
月色和融。
“慈善棋会?不去。”
本因坊星凛接过樱井小椿递来的邀请函,眉头微蹙,想也没想便把那其他棋手趋之若鶩的函件扔进了废纸篓。
樱井小椿见状连忙从乾净的纸篓里把信函重新捡了出来。
抬眸望向盯著棋盘,双颊緋红的本因坊星凛,樱井小椿嘆了口气。
虽然本因坊星凛从小就是这个性子,面对不愿意做的事情从不妥协,但碍於身份,至少会保证双方的体面。
像这种要拒绝甲方邀请的情况,平素里本因坊星凛会亲自写回信,编一些理由婉拒,或者让她代为出面拒绝。
直接给人甲方的信扔废纸篓里,这还是第一次。
本因坊星凛紧攥著手里的金箔摺扇,心中羞恼。
自开始研究顾明烛和佐伯良治今晨下出来的变化,至今已过了快十个小时,但她还是一头乱麻。
棋盘上的棋子被她不断落下又捻起。
“不对,这里不对……”
“面对黑棋的挖,白棋不能选择从下边打吃,从下面打吃,无论怎么下都是死路一条。”
“但如果不打吃,该下什么?长出吗?可是长出角上就死绝了啊!”
“但如果不长,又能下什么?难道问题出现在尖那一手?那手尖难道不是局部的手筋?而是暗含祸患的一步恶手?”
本因坊星凛將先前摆的变化推翻,重新取来棋子,从头摆起。
可是隨著棋子落盘,她的思路不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愈发混乱。
“这里黑棋断在下边,白棋不尖,就只能选择扳角,或是立,但这两手无论怎么摆都是白棋崩溃的局面。”
“也就是说白棋只有尖这一种选择,那问题又回来了,白棋尖完,下成那个变化,黑棋挖,白棋该怎么应?”
“……”
一遍又一遍,本因坊星凛不厌其烦地在棋盘上摆著重复的变化。
少女的脸颊隨著棋局的重复愈发鲜艷。
空气中弥散开淡淡的,如春竹一般的清香。
终於,再又一次推演无果后,本因坊星凛双眸微红,噙著泪將棋盘上的棋子搅乱,瘫倒在地上。
漆黑的长髮顺势散开,如杂乱的水草。
樱井小椿见状缓缓走到少女身旁,没有安抚也没有鼓励,只是轻轻地,在这位棋士耳畔说了一句:“雪鹤小姐也收到了棋会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