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与其心怀鬼胎,勉强合作,还不如分开,各打各的。
“如此安排,一来可安抚辽东將士之心,使李成梁独当一面,必能戮力同心;二来,建州之地,山林密布,地形复杂,分兵进击,亦可使建奴首尾难顾,应接不暇,更增我军胜算。”方逢时见朱翊钧仍在沉吟,便又补充了一句关键:“况且,建州腹地广阔,补给线漫长,粮草转运极为不易。即便不考虑安抚人心,从兵法而言,分路合击,本就是因粮於敌、速战速决之上策。”
此言一出,朱翊钧也不再纠结,便点头同意了方逢时的提议。
“准了。”朱翊钧点,“那便如此定下,就按照老方你说的,让李成梁也为一路主帅。”
朱翊钧隨即补充道,“不过,辽东骑兵乃国之精锐,不可尽数调走。李成梁出兵,须得给戚继光留下至少半数的骑兵精锐,以作策应或主力突击之用。至於李成梁这一路。”朱翊钧沉吟片刻道,“便让他出边墙,往海西女真诸部方向进发。”
“朕记得,”他看向方逢时,似在確认,“数年前,那建州贼首王杲兵败之后,曾亡命奔逃至海西女真处?其首领王台,因畏惧我大明军威与李成梁之名,便不顾旧情,將王杲擒杀,献首邀功?”
“是海西首领王台带领儿子扈尔干擒获了王杲。”
方逢时对此事还是比较清楚的,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他还没那么健忘。
“彼时王杲兵败,率残部窜入海西王台部躲藏。朝廷隨即下旨,停止了与海西诸部的互市贸易。王台不堪压力,便与其子扈尔干合谋,设计擒获了王杲,献与辽东军门。”
“说起来,两人还是父子关係呢。”
方逢时嗤笑了一声。
“这会儿的大明在辽东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强啊。”
朱翊钧感慨,方逢时说的这段事情,他也了解过。
王杲自小被海西王台收养,是其义子,后来成为了建州首领。
结果兵败之后投靠义父王台,王台二话不说便拿其对大明人头邀功。
这也是朱翊钧为什么放过海西女真的缘故。
除了让他们作为屏障阻挡蒙古土蛮部的入侵之外,还因为海西王台对大明格外畏惧。
“既然王台如此『恭顺』,“朱翊钧便顺势提议道,“那此番征討建州,便下一道旨意,令他海西诸部亦需出兵数千,隨李成梁一同进剿建州逆贼,以表忠心!“
方逢时闻言却出声反对,“此类外番兵马,素来军纪涣散,號令不一。將其强行编入我大军序列,非但不能增添战力,反而可能打乱我军部署,误了战机!”
见皇帝似有些不以为然,他又补充道:“况且,女真诸部之间,关係错综复杂,恩怨难明。万一海西兵中,有那暗通建州、或是心怀叵测之辈,临阵泄密,甚至倒戈相向,岂不坏了大事?!”
方逢时对於女真兵马很看不上,打仗可不是人越多越好。
他略一沉吟,便有了新的主意:“既如此,那便不必强令王台出兵协同。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可另下一道諭令,准许他海西女真,自行组织人马,趁我大军征討建州之际,亦可南下袭扰建州诸部。告诉王台,此战所得之人口、財货,尽归其有,朝廷概不过问!”
“海西临近北虏,常受其侵扰,本就不安稳。如今让其藉机掳掠建州人口財货以自肥,亦算是加强其力,使其能更好地为我大明充当北面屏障,牵制蒙古。”
朱翊钧不介意让海西女真得到一些好处。
海西女真受限於地理位置根本就发育不起来。
一马平川的平原,要么被蒙古人抢掠,要么被大明打。
就算两边和平,其平原也受河流的泥沙侵蚀,土地盐硷化不可逆。
很难种田发展。
“也好,臣遵旨。”
方逢时听闻此言,心中虽对那些建州人口不能充实辽东略感可惜,可听到皇帝的蒙古威胁论,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陛下深谋远虑。”他躬身领命,“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