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两个人都还有十几年好活的。
必须得保住。
虽然朱翊钧这样想,但是心情却格外不好,他既对这两个人如此清楚,那么自然也没有忘记他们是如何下台的。
冯保死,张居正被清算,这两个人双双去职罢官。
“这是要倒张啊。”
朱翊钧彻底醒悟现在的情况。
他之前杀冯保的时候还真的没有考虑过张居正会不会被牵扯。
这两个人虽然是政治盟友,但毕竟只是保持默契的盟友。
在他想来,冯保这样的阉宦死掉,张居正一个文官必然不会为其討要什么说法。
如此便足够了,但是却忽略了冯保的死会拖著张居正一党下水。
“这一点恐怕就连张居正等人都没有想过吧?”
思绪纷乱间,朱翊钧已是径直步入乾清宫。
他不再多言,直接坐回御案后,拿起那一叠叠奏疏,一本本地快速翻阅起来。
都察院、六科、通政司。。。。。。各路言官,无不慷慨激昂。
他注意到,这些奏疏的矛头,已悄然转变。
昨日,眾人尚在痛斥姚忠之罪、追究冯保家產细节。
但到了今日,除了少数几本仍在纠缠旧事,绝大部分奏疏,已然开始细究冯保那泼天的家產,究竟从何而来?
朱翊钧微微呼了一口气,这是个好思路。
“冯保的家產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就好像一根连接著冯保和张居正的绳子,冯保一下水,张居正也得被带进去。
他继续翻看著,目光扫过一份奏疏,动作猛地一顿。
竟是王篆?
朱翊钧仔细一看,只见奏疏之上写著:“王篆送保玉带十束、银二万两,谋掌都察院,並乞罢斥以儆官邪。”
朱翊钧看得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之前在朝会上义正言辞的王篆竟然也对冯保行贿。
甚至这金额,竟然还不是小数目。
朱翊钧本想开口让人好好审问王篆,但隨后,方才那股欲將王篆立刻下狱严审的衝动就被他强行压下去。
“不行!此刻绝不能再扩大事態。”
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权衡利弊。
“此时应该降温,而不是扩大事態,不然不仅张居正待不下去,六部尚书恐怕也得留不下几个。”
抄家攒钱固然有趣,但是这些人的政治前途可比这些钱重要。
万历前几十年能南征北战,这些人才起到了重要作用。
所以他目前要干的事情是让朝野內外的精力都从反攻倒算拉回到国家建设,经济治理上来。
这件事情说难也难,但也不难。
首先就是自己作为皇帝绝不能上鉤,一味的扩大案情,总想著查查查。
这样才能避免张居正等人被牵扯到里面脱不了身。
既然如此。。。。。。。。。
他看向孙德秀,脸上已恢復了惯常的平静。
“大伴,草擬旨意,就说朕览奏,言王篆曾有不法,行贿冯保。朕念其为官不易,不忍遽下詔狱。特命。。。。”他顿了顿,说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处置方式:“对其行两限之法,以观后效。著东厂、锦衣卫派员看守,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轮流派员问询,记录其自辩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