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倒张?
阁老有意相位?
李植终於完全反应了过来,心头剧震,惊疑不定地看向主位上的张四维。
恰在此时,他正好对上张四维那双在审视著自己的深邃眼眸。
李植心中猛地一突,但瞬息之间便已恢復冷静,坦然迎上对方的目光。
“阁老,丘公,”李植斟酌著开口,並未掩饰自己的疑虑,“此事是否。。。。。太过急切了些?”
这种事情可不能稀里糊涂的掺和进去,不然最终丟官都是小事,若牵连家人,那可当真是得不偿失。
他需要搞懂眼前的两个人究竟有什么底气。
“学生以为,眼下並非良机。那荆人新晋相位,圣眷正隆,势头正如日中天。诸位莫忘,前几年夺情风波,满朝物议沸腾,多少科道言官、封疆大吏,乃至他自己的门生故旧,稍有异议者,都被他以雷霆手段尽数罢黜贬斥!如今朝堂內外,明面上,放眼望去,多是依附於他的党羽。此时,內有天子恩宠,外有群僚拱卫,我等……如何能撼动其位?”
李植將心中顾虑一一道来,他说得全是自己的心里话,他实在不认为此刻动手有任何胜算。
“你所顾虑,不无道理。”
张四维闻言点了点头,语气显得极为恳切,“此事確係重大,老夫……亦是心中七上八下,未曾拿定主意。正因如此,才特意请茂实与子实二位夤夜前来,一同商议斟酌。”
张思维说得极为诚恳,没有掩饰自己也有顾虑这一事实。
丘橓却不以为然,他深吸一口气,改变了劝说的目標,而是对著李植道:“你为何觉得这事情太急?”
李植见丘橓追问,只得再次强调:“自然是因为荆人势大,圣眷正浓……”
“哼,圣眷?”丘橓冷笑一声,打断了他,“此一时,彼一时也!你道他过去八年权势滔天,凭的是什么?不就是与那阉竖冯保內外勾结,狼狈为奸么?!若无冯保在內廷呼应,他张居正许多事情如何能办得如此顺遂?如今冯保已倒,他便如失一臂。”
“今日之荆人,已然不是以往之荆人。今日之荆人看似身居相位,权势更大,但根基已失,臂膀不在,现在就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他见李植仍是面带疑色,不以为然,不禁“呵”的一声,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屑:“我知道你还在想什么。你无非是觉得,冯保虽死,但天子圣眷仍在,张居正並未失宠,故而冯保死与不死,於大局无碍,是也不是?”
“的確如此。”
李植頷首,但心中却已警铃大作,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有遗漏之处。
还有阁老,这个道理阁老不会不知,为何又。。。。。
冯保?
为什么一直要提冯保?
冯保。。。。冯保。。。。。阉党?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李植脑海中交织碰撞,一个惊人的可能性让他李植霍然变色。
诬其为冯保党羽?
不,是將其打为阉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