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质问陈炌不慌不忙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若有想问之事,总宪在此直言便是!下官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何定要隨你『走一趟』?莫非。。。。。总宪將下官也视作案犯不成?!”丘橓据理力爭。
陈炌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案犯?丘通政说笑了,自然不是。”
“那。。。。”丘橓还想再辩。“但相国有令,”陈炌打断了他,语气虽平,分量却重如泰山,“命对丘通政你,行『两限』之法。故而,还是请丘通政隨本官走一趟吧。”
陈炌微微頷首,侧身对著大门,做了一个清晰无疑的请的手势。
“两。。。。限?!”丘橓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眼中充满了惊骇,他竟把这个给忘了。
这法子今日清晨方才初闻,乃是陛下用来对付那行贿的王篆所用。
虽名为体面,实则与下狱何异?
他万万没想到,这把刚出鞘的刀,竟会如此之快地落到自己头上。
“我与冯保素无瓜葛!弹劾梁梦龙乃是为国除奸!何需『两限』?!你们要行『两限』,也该是对梁梦龙那等奸佞用!”
丘橓只觉一股屈辱与怒火直衝头顶,脸涨得通红,还想爭辩。
“丘通政,你只需去说明你所知道的有关冯保、梁梦龙等人交通受贿之情状即可。”陈炌再次反问,语气却已带上几分不耐与警告,“你不去说清楚,我等又如何调查梁梦龙?本官奉旨行事,还请丘通政莫要负隅顽抗,自误前程。”
他顿了顿,“你並无实罪在身,何必如此激烈抗拒?到了地方,本官保证,一应待遇从优,绝无苛待。莫非。。。。你昨日之奏疏,当真句句皆是捕风捉影,诬陷他人不成?”
“我诬陷?!”这诛心之言,让丘橓瞬间语塞。
梁梦龙与冯保有染,朝中早有风传,並非他一人之言!
但他看著陈炌那神情,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他惨然一笑,挺直了脊樑,在同僚们或复杂、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大袖一甩:“既是相国的意思,本官又能拒绝得了?”
这一幕,不仅仅发生在通政司。
接下来的数日,类似的场景在六科各廊房、六部衙门,甚至都察院內部,都接连上演。
凡是先前上疏弹劾、攻訐张居正党羽最为激烈,或是被认为与冯保案有牵连的数十名官员,大多都被以“说明情况”为由,请入了“两限”之所。
一时间,朝野震动,风声鹤唳!
那些原本每日雪片般飞入乾清宫的弹劾奏疏,骤然变得稀稀落落。
朱翊钧总算是难得地过了几天相对安静的日子。
这几日间,因冯保一案直接或间接处置的官员已有定论:数十人或降级调用,或勒令致仕;近二十名先前上躥下跳的科道言官,则被寻了错处,或贬斥外放,或直接罢官。
至於那些被“两限”的官员,压力之下,多数人在几日后便“说清”了问题,得以陆续放出,回衙办事,只是一个个都变得谨言慎行,再不敢轻易生事。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一个部门也悄无声息的成立了。
不过即使在怎么悄无声息,这些天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事情。
这毕竟是涉及朝廷体制的重大变革,反对之声自然少不了。
理由也很简单。
部院分工明確,行之二百年,何故要叠床架屋,另起炉灶?
更是有人將矛头直指御座,公然上疏质问:“陛下春秋鼎盛,何以便不信赖礼部、兵部诸位大臣,反要另设衙门,將大权独揽於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