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心地看着他,声音如和风细雨般润物细无声:“可你总这样下去也不行,我不强求你和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但你不能这样人人嫌,同在一座屋檐下,最后伤的是你自己。”
“我可是听人说了,人家上官美郎曾主动向你示好,结果你上来就一幅他欠你钱的样子,《男德》都白抄了?他也是我的人,还是说你其实对我有不满?”说到这里,姒玉打趣道。
“没有……小郎怎么会对玉娘不满……”知道她是开玩笑,裴臻还是急忙否认,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他没好意思同姒玉说她头一回翻牌那日的事,是他太小心眼了,因为抢先得到翻牌机会的崔潋而迁怒于他。
经过这几年,他也感受到上官美郎确实是个比较老实的小侍。
君子院每个被她选中的男子身上都有她喜欢的地方,既然她喜欢,他就不该生出忮忌之心,他要真真正正地去接受他们。
爱一个女子便是要支持她的喜欢,让她毫无负担地获得快乐。她平日已经够忙了,他不能成为致使她后院不宁的那个异类。
想到这里,裴臻成为一个大度男子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强烈,他看着她的双眼真心道:“小郎会努力改的,小郎明日就向上官美郎道歉。”
“敢于承认错误,子渊这样很好。”见他真听进去了,姒玉适当予以他鼓励,而后又道:“还有崔侧君,你也得好好谢谢人家。”
听到崔潋的名字,裴臻的眸光闪了闪,这个人是他从前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而之所以是从前最讨厌,因为现在他最厌恶的当然是诬陷他的叶美郎。
虽然姒玉喜欢的人中有崔潋,但一步步接受也有顺序,他原本想将对他和姜素吟的醋意,放在最后去消化的。
思及此处他又自我唾弃起来:都说要接受了,怎么还分先后?这个也得改,不然如何做玉娘的贴心人?
姒玉不知裴臻心中的小九九,但她能感觉到裴臻似乎对崔潋格外有意见,不禁正色起来:“可是记恨他责罚你的事?你应该能清楚的,他其实有在保你。”
“我知道你不会做出偷窃的事,可旁人呢?即使第三回证据确凿,他还是没任由偷窃的名声落在你头上,只将事情压下按不敬的罪名罚了你。”
“子渊,你受委屈了,但我必须要说,崔侧君在这几桩事上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她眉心微蹙,声音依然是柔和的,却有不容任何拒绝的力量。
不想见她再因自己而皱眉,裴臻努力让自己微笑,抿了抿唇艰涩道:“小郎知道的,小郎没有记恨他,小郎就是……”
他咬咬牙继续道:“其实,只要是您喜欢的,小郎都能接受的。便是您还喜欢叶美郎,小郎也会将他当普通人看待的。”
“我是那般是非不分的人吗?你注意谨言慎行。”姒玉失笑道,掐了一把他的胸前。
裴臻闷哼了一声,颇有几分羞怯地攥起姒玉寑衣的衣角,心道,玉娘为何如此爱掐他这儿,都肿了……
他这么望过来,姒玉难免又有些想了,于是她吻了吻他的脸颊,将人再度压在身下。
……
这次结束后姒玉彻底困了,她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难得没有急着去抱狐狸布偶,而是与他相拥。
“子渊,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点到为止。
“小郎明白的,他们都是玉娘的人,小郎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玉娘不要赶我走。”裴臻将人紧紧拥在怀中,眸光仿佛落下漫天花雨。
姒玉点点头,而后有些困倦道:“好了,熄灯睡吧。这几日我都有约,下个休沐日我带你出去逛逛,顺带与你去魏国侯府省亲如何?”
“真的吗?好,好……”裴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中酸涩,竟然生出一种“此番受搓磨却得到了她的怜惜,好似不亏”的感觉。
“玉娘,您对小郎真好,您还是喜欢小郎的对不对?”熄了灯,他在黑暗中低声道。
“嗯,嗯,喜欢。”姒玉睡眼迷蒙道,在他怀中换了个姿势,又将狐狸布偶抱在手中。
裴臻哑然失笑,吻了吻她的头发。
***
安抚完裴臻,姒玉于翌日召见了被她下令禁足的叶美郎叶萋萋。
到底跟过她一场,将人遣出君子院前,还是要见见的,同时也得为裴臻出一口气。
她记得当初选秀那日,叶氏向她献了一支舞,舞姿如他那双诱惑力实足的狐狸眼般勾人。
后来侍寝,他亦有万种风情,身段与承宠时发出的声音俱是婉转,不论是视觉、听觉还是别的都令她格外享受,故而宠他的次数也比较多。
只是内里坏了,抄再多遍《男德》《男诫》也救不回来。
叶萋萋昨日眼瞧着裴臻被抬过去侍寝,自己则领了禁足,心下还有什么不懂的。此番被召见过来,昔日艳丽朱颜满是憔悴。
“殿下……”他还想给自己喊声冤,跪在地上期期艾艾地看向坐在主位的姒玉。
昨日裴臻这么看着她,姒玉对他生出怜惜,可现下叶氏同样这般瞧她,她却只觉厌烦。
“叶氏,你拨弄是非、陷害无辜郎君,君子院容不下你。”她冷冷打断道,直截道明对他的判决:“看在此事未酿成大祸,你终究侍奉我一场的份上,我便不赐你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