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几年前的及笄宴,何湘宜也露出一丝苦笑。
她没有母亲,当年叶家许多男儿战死后,女眷大多改嫁,家中也没什么亲族长辈。
及笄宴这种要劳师动众的事情她一向是能避则避,还是邱英邱先生猜到她已年满十五,提出在书院为她及笄,为她绾发,宣布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当年她并不以为寒酸简陋,现在听两个丫鬟可怜她,又有祺姐儿做对比,她好像确实挺可怜的。
“现在想起来,小姐以前所经历的重大时刻,好像都特别简陋。”
画屏扶着她边走边说:“小姐的许多个生日都是自己过的,甚至有时候我们不记得了,也就错过了。小姐以前和姓孙的订婚也十分匆忙,连宾客都没宴请。”
“不许说姓孙的!”流萤气呼呼的打断她:“以前简陋,现在不是隆重了吗!你看太王妃多在意我们小姐,上次让誉王和小姐洞房还特意重新布置了栖风院呢!”
画屏笑了笑没说话,因为她知道,小姐宁愿不要这隆重也不想和誉王洞房。
何湘宜则无所谓,她以前的性子就是不争不抢随遇而安。
虽然重生一次,她背负着难以言说的仇恨和命运,但只要和她目的不冲突的事,她都选择看淡一切。
比如和誉王同房,再比如,包容她那个作天作地的‘外甥女’……
“阿嚏!”谢祺打了个喷嚏,十分怀疑是何湘宜在背后说她坏话。
因为她刚才跟何湘宜说不想办及笄宴的时候,她明显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
她心事重重的走到了翠微院前,看到里面灯烛未灭,便进去找孟姨娘说谈心。
她在京城最亲的人就是外祖母和舅舅,可当外祖母和舅舅都站在何湘宜这一边的时候,孟姨娘反而成了她没有血缘却胜似有血缘的亲人。
“我不想及笄……”她对着孟姨娘抹泪:“别人都有母亲绾发,我却没有……”
孟姨娘心疼的将她抱进怀中,拍着她的背说:“你若是实在不想,就去跟太王妃说啊!。”
“可她们已经定下来了,外祖母让何湘宜操办,这不是将我丢给她,任她摆布吗?”
一听这个,孟姨娘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被关了大半年,虽然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她也可以确信,何湘宜肯定越来越受太王妃器重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太王妃不会再重用她,说不定还会连她这号人都忘掉!
“祺姐儿,你可万万不能让她把这个及笄宴办下去啊!”孟姨娘抓着她的臂膀,严词厉色道:“你要是让她办下去,她下一步就是给你物色郎君,把你嫁出去!”
昏黄的灯光下,谢祺脸色发白。
孟姨娘又说:“王妃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装的大度又懂事!是不是你和霖哥儿犯错她也不会怪你们?”
谢祺僵硬的点了点头。
“所以,这么善良慈爱的舅母,怎么会对你存着坏心呢?到时候她把你嫁给一个不着调的男人,谁也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等你婚后过的艰难,别人也只会指责你抓不住男人的心!”
谢祺慌了,她长这么大,见多了父亲后院的腌臜事,深知女子若是嫁错了人,这辈子就毁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