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小说网

第八十八章 就在这彼岸的尽头（第1页）

林筱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虚无的白色荒原上。

脚下没有沙粒，只有流动的数据流，像细雪一样无声消融。

天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天空的话——是一片静止不动的灰色，没有云，没有太阳，只有无数悬浮的齿轮，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动着，仿佛随时会停止。

远处，细碎的数据流像极了光般的浮动，偶尔还会闪过几个比较模糊的画面——

钟楼的残骸、凝固的雨滴、还有林箴被青铜门所吞噬的最后一刻。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表面浮现出了细密的代码纹路，像是随时会分解成的数据粒子。

＂周幕！＂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世界里没有回响。

也没有应答。

林筱开始不断奔跑，赤脚踏在虚无的地面上，每一步都会激起微小的数据涟漪。

不知跑了多久，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跪坐在白色的荒原中央，身体已经是半透明化的状态，能直接看见内部还在缓慢转动的齿轮结构。

他的轮廓边缘在不断剥离出金色的粒子，像是燃烧殆尽的星尘。

＂周幕！＂

林筱一下就冲到了他的面前，膝盖重重磕在了一道无形的＂地面＂上。

周幕缓缓抬头，他的眼睛还是原来的人类的模样，只是虹膜里嵌着微小的钟表齿轮，正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速度逆向旋转着。

＂你。。。不该来的。。。林筱…＂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还夹杂着电子的杂音，＂这里。。。是时间的。。。坟场。。。＂

还没等林筱回应，周幕的声音就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离得更近了些，近得像是贴着她的耳郭说话。

林筱猛地转过身，发现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可他的身体已经透明到能看见背后的景象了。

＂这里就是彼岸的尽头，在这里，距离、方向都没有任何意义。＂他轻声地说道，＂你本不该来的。＂

林筱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手指却穿过了他的手臂，只激起一片细碎的数据光点。

＂你的身体…＂

＂快消失了。＂周幕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半透明的手，＂时间的轴心被青铜门吸收了大半，我也快撑不了多久了。＂

＂不过，应该还来得及。＂周幕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一次竟然有了实体的触感，＂我把最后的时间能量给你，带林箴回去。＂

没等林筱反应过来周幕说的是什么意思，周幕的掌心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白光。

林筱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腕涌入体内，皮肤上的代码纹路开始逆流消退。

与此同时，周幕的身体也在加速透明化，从指尖开始分解成无数细碎的光粒。

＂等等！你——＂

＂听好了。＂周幕的声音开始变得空灵，＂林箴的数据体目前在西北方的记忆漩涡里，但他不会自愿跟你走。＂

光流传递得越快，周幕的存在就越是稀薄。

他的肩膀已经消散了，脖颈处的皮肤像是干涸的河床般龟裂开来。

＂为什么？＂林筱死死的反握住他残余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的消散。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污染源。＂周幕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就像我觉得自己是时间崩坏的起因一样…或许，我们都错了。＂

他的胸口突然裂开一道发光的缝隙，里面浮现出一枚微型的青铜钥匙。

＂这是轴心最后的具象化。＂周幕用残余的右手将钥匙按进了林筱的掌心，＂用它打开记忆的漩涡，但记住——＂

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广播：

＂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记忆…＂

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了。

林筱眼睁睁看着周幕的面容模糊成一片光晕，只有那双齿轮眼还依旧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