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摇着文侪,摇了好一会儿,便翘着二郎腿坐去了床沿。那对长腿晃了好半天,终于在某一刻消停下来。
他说:“周宣的死因是卧轨自杀,理该是被火车碾压而死。可咱们上局已经试过了,除了第七日外,火车绝无可能前来。若是想让周宣提前死亡,会不会只需要满足【卧轨】与【碾压】两个条件,便算是死况还原?”
文侪眼下并无更好的想法,只答:“说不准。”
门被叩响,四爷紧接着闯进来,戚檐伸了个懒腰,说:“走吧,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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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局开场,二人都要被揪去桌上吃团圆饭,文侪为了叫那些人放下忌惮,先大快朵颐一番,这才擦着嘴问:“大姨,咱们家里有车吗?”
“车?”顾大姨诧异地瞅了他一眼,“说什么瞎话呢!——咦呃,在这般时候说胡话,怪瘆人的!!”
戚檐嘿嘿笑着插一嘴:“有农作工具吗?像拖拉机那种……”
平大厨愣一愣,说:“有啊,就在院角,这会儿该被雪埋了。”
“有油吗?”戚檐懒得客套,微眯眼痞子似的随口问去。
“冬来前给加满了。”平大厨说。
戚檐同文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笑着垂头吃饭。
也不知道外头那条癞皮狗何时会跑来咬人,俩人只像是有阎王追着讨命似的,囫囵灌了几口汤,便开门往院角跑。然而他们在风雪里跑了近乎二十分钟,才终于瞧着一个近乎被雪埋了的拖拉机。
“放得这般偏僻,我看压根就没想叫人找着吧。”文侪骂着,快速把机体上的雪扫了扫,便去硬拉门把手。
戚檐却径直绕去了拖拉机前头,也不知何时拿的扳手,总之文侪扭头看他时,那人已经开始拆卸水箱了。
水管给冻得梆硬,彼时戚檐的脸色已不大好看,谁料卸下来水箱后,那人直接将扳手丢去了雪里,说:“啧,水箱里的水没排空,水箱冻裂了,水管和水泵也都坏了。”
“白费力气了……强开拖拉机,发动机过热,要烧死人的。——走吧。”戚檐果断拽住文侪往回走,“顾不着什么沉没成本了,这是条破不开的死路,咱们还是及时止损。”
戚檐见怀里人不吭声,垂首瞧了眼,见他眉头拧着,忙停步将他打了个转,却只见他面色苍白,就连双唇也泛了点紫。
“怎么了?”
戚檐双手扶着文侪的肩,那要强的人儿虽说咬紧了唇,可是脑袋还是不受控地往戚檐的手上耷拉。
“……痛。”文侪虚弱地说,“腿。”
戚檐要文侪扶着他的肩,二话不说便蹲身卷起文侪瞧来完好无损的裤腿。只见被衣服包裹的腿上不知何时冒出个巴掌大的咬痕,血丝粘稠地渗进了下头棉袜。
“靠……”
戚檐二话不说便将文侪抱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屋子疾行而去。那人勾着他的颈子,在他颈边吐出痛苦的闷哼。须臾之间,戚檐觉得心脏四分五裂。
凭什么?
凭什么局局叫文侪受苦?
把伤给他啊,叫他死啊,叫他痛啊!!!
为何总折磨文侪?!!
缩在他怀中的文侪痛得抽搐不停,眼泪与紫血都落在戚檐的肩头。
戚檐的胸膛剧烈起伏,眸子瞪着,忘了眨动,他神经质地冲进屋子里,粗莽地撞开了黄复与平大厨,撕心裂肺地喊:“四爷,救人!!!”
当文侪脱离他身子时,他才觉察自个儿出了一身的冷汗,像极了车祸那日。
彼时他叫那碾人的货车惊得跌倒在地,直折断了骨头。可他当初一点儿不觉得痛,只愣愣瞧着那当场死亡的人碎作一摊烂肉,又于恍恍惚惚之中被扯上救护车,回过神来时只若是在天寒地冻时候埋头扎入了冷水里。
不能死。
文侪不能死。
他当时默念着,而后晕厥过去,睁眼时这世上已没了文侪的踪影。
他连向段礼讨要二人的合照的胆子都没有,浑浑噩噩像是避鬼般绕着他与文侪的共友走。
生不如死。
他却装着不在乎,轻浮地将自我的躲避定义成了遗忘。
***
文侪身上的疹子褪去并未花费太长时间,其实症状同前几回大差不差,他不知为何这回戚檐的反应会如此大,醒过来后便拖着腿去找了戚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