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叫顾大姨的红眼作弄得心慌,不由得后退一步,谁料竟会直直撞进戚檐怀里。那人体温高,裹得人很舒服,他稍微心安了点儿,才说:
“大姨,我不能走!”
“你怎么就不能走?!!”顾大姨歇斯底里起来,“你只要有心,怎么不能走啊……”
走?怎么走?
再过三天,她和四爷便会为了一“走”字付出惨痛代价!
文侪见她近乎伏地而哭,又顺着她身后那条一线门缝看向外头的茫茫雪天,只觉得迷茫。
“走吧。”戚檐忽而勾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在他肩头轻轻叹着气,“愣在这儿有什么好处,咱们不是在赶时间吗?”
锐利的狐狸眼半敛着看向地上跪下的人儿,戚檐说:“大姨,您让让,李策来了。”
话音方落,那欢泼孩子便推门跑了进来。
“宣哥檐哥!!!”他嚷嚷着,那行李箱哐当停在瓷砖之上。
戚檐眼底有了笑意,不待那李策歇口气,便问:“阿策啊,顾大姨要带你宣哥他离开这宅子,你怎么想?”
“当真?”李策面上流露出了明显的喜悦,“爸妈应该也会高兴的!”
然而他方笑完,忽而垂下脑袋,说:“可……宣哥他走了……檐哥你要怎么办呢?你不走吗?”
戚檐耸肩,似乎很是无奈:“我为什么要走呢?我从没长过疹子啊。”
“你、你……”李策的那双黑眼睛在文侪与戚檐之间流转半晌,终于说,“哎呀……檐哥……我也不知道了!”
戚檐见那孩子急得满头大汗,知道再问下去只怕便要触着阴梦的底,于是笑着将他往屋里更推了些:“进去吧,把行李搬去我屋里头便行。”
然而戚檐放将那李策往他房间那个方向带了带,忽而听见大姨的尖喊一声。
“文侪——!”戚檐不知那头什么状况,却还是心急如焚地喊出了那声。
***
文侪循着那股冲动,拨开大门不停地向外奔跑,朝着天与雪相接的那条直线跑去。
沿途没有感染者,只有严寒将他给反覆折磨。
他跑得忘记了时间,半晌只见两个面容扭曲的怪物立在视野中央,他们狞笑着拥上来。
***
文侪像是从水中探出脑袋一般,猛地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弹了起来。
彼时俞均站在他床边,四爷和李策在抹眼泪,平大厨、黄复和戚檐只是沉默地站着。
文侪不想体会吐花的感觉,因而不愿见俞均,只将眼眯着尽量不同他撞上,却只听那人叹了好长一声,说:“少爷节哀罢。”
“……节哀?”
文侪怅惘地看向周围的人。
“顾大姨她啊,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