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杨成章亲切地拍拍李颜脑袋,“这张画,是我早年的作品了。整个创作思路与纠结之处,与你所说的完全一致。当年又想创新又怕创新,我师父高老爷子态度也很飘摇,支持我创新,我真创新了又看不过去。这张画出来之后,我是越看越不满意,留下来,就是当给自己的一个警醒。”
李颜看着微笑的杨成章,也不知道是要自己率先表态大喊一声“师父”还是怎样。
李颜又补充一句,“当然,要是作者恰恰是通过这种……乍一眼白茫茫,仔细看又回到现实的感觉,来突出‘雪盲’的体验,那倒也是一种妙趣。只是我个人观感上,更倾向于直接表现一种虚幻,都被拉进去作者创作的雪地里,就不要再把赏画人推出现实了。”
杨成章磨完了墨,执笔在白纸上写下四个大字,笔力苍劲,水平甚高。
随后郑重其事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印章,慢慢点好印泥,盖下红章。
“按理来说,收徒,我该现场看你画一画的。”杨成章背着手走向书房。
于是他问出了神奇的问题:
“师父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颜慢慢挪到杨成章旁边。
“郭老师,明白了吧?”杨成章乐呵呵地,像在炫耀手里的宝贝。
“您说的要真实感受,我就按我想法说了。”
郭启文似乎有点明白杨成章为何如此看中李颜了。
谈笑着,李颜跟着杨成章准备走出书房,就在这时,李颜突然注意到对放在书房角落的那一排画,画框角落贴着标签。
杨成章都被这一声整愣住了,反应过来不禁哈哈大笑:
杨成章鼓起了掌,郭启文也跟着轻轻拍了拍手。
“我想应该是作者故意为之,结合画名《白茫茫》,这种在一片雪景中失去焦点的体验,应该就是这张画的主题。甚至,有可能灵感源于作者的一次雪盲体验。”
杨成章竟然思考了好一阵才恍然大悟一般,“总是忘了你还是个初中生……没事没事,来日方长,学习为重,学习为重。”
杨成章拍了一下李颜脑袋,“你跟这祭拜呢?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以后认真学画,别出了名忘了你师父是谁就行。”
“我会拿出有足够说服力的成绩的,郭老师。”
且不说绘画技术上的提升,光是人脉这一块带来的资源,他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未来的不尊重。
杨成章挑眉,并且暗自感慨好熟悉的感觉。
那岂不是……
“刚刚都叫师父了,现在不叫?”
李颜自己呼吸都重了,这都不是给他铺路了,这是特么给了一条长长的阶梯!
这一声喊得脆生,站门口的郭启文都听见了,感慨自己也算是运气好,被动成为了李颜的老师,人家杨主席还得连续主动示好咧。
“什么三杯酒啊,太师椅啊,跪拜啊……”
好一个天道酬勤。
李颜果断地收回了手,人也松弛了许多。
郭启文听出来李颜的意思,“老师要履行老师的职责,学生也有学生需要遵守的规定。”
“从我個人角度讲,我并不喜欢这么处理。作者终究在担忧观众不明白他画了什么,在混沌一片的雪白中混杂了带有具体形状的颜色,远处的山近处的脚印,在画中就是弱化版的孤舟蓑笠翁。”
“你可得上点心。”
“放这屋子里的都是,李颜,接下来,我找个地方,咱师徒俩好好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