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碾过碎石的脆响在岩洞里荡开回音。
陆昭喉结动了动,双鱼佩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烙出印子——这是他推演系统预警时的惯常反应。
慕云真的三清铃在指缝间转了半圈,铃舌擦过铜壁发出极细的嗡鸣,像是根绷紧的琴弦。
林逸玄铁刀上的霜花沿着刀背爬上手腕,他额角却沁出薄汗,显然在强压着灵力波动。
当那道身影从转角处现出身形时,陆昭最先松了半口气——来者穿月白暗纹道袍,外罩玄色大氅,腰间挂着串青铜钱串子,正是酆都城派来的联络使陈墨。
不过这会陈墨的道袍下摆沾着暗褐色污渍,发冠歪向一侧,苍白的脸上还蹭了道泥印,哪有半分初次见面时的从容。
"诸位。"陈墨扶住岩壁喘了两口气,指尖抵着后腰,像是那里受了伤,"酆都城地脉监测仪在一刻钟前爆了。"他从怀中摸出块焦黑的青铜片,边缘还在滋滋冒着幽蓝火星,"太初之魇在通过地脉扯动幽冥与人间的屏障。
我来时看见鬼市的望乡台塌了半座,野鬼顺着裂隙往阳间涌——"
"所以你就单枪匹马杀过来了?"林逸收了刀霜,伸手要扶陈墨,却被后者侧身避开。
陈墨的指尖扫过岩壁上的水痕,水珠子立刻凝成冰晶:"我要是等总部调人,你们现在早被地脉里的阴火烤成灰了。"他抬头时眼底泛着青黑,像是熬了三天三夜,"更要紧的是,刚才那波鬼面攻击不是偶然。
太初之魇在试屏障的薄弱点,它想。。。。。。"
"想把幽冥的东西往人间拽。"慕云真突然接口。
她解下腕间的青铜锁链,锁链末端坠着枚半腐的玉璜,"我师父失踪前最后传讯说,黄泉引路灯的灯油开始逆流。
现在看来,是幽冥的气在往阳间倒灌。"她捏着玉璜的指尖发白,"这锁链本来镇着青城山后崖的阴河,刚才和鬼面相撞时。。。。。。"她没说完,却把锁链往陆昭面前送了送——原本刻着"镇"字的位置,现在有道焦黑的裂痕,像道狰狞的伤口。
陆昭喉咙发紧。
他想起方才岩壁上那道幽光,原来不是鬼面的余韵,是慕云真的锁链在共鸣。"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他摸出兜里的地图,边角已经被冷汗浸得发皱,"下一个怨骨坐标在青蚨山的'千棺冢',但根据推演。。。。。。"
"先休整。"陈墨突然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个白瓷罐,"你们灵力消耗太严重。
慕姑娘的锁链裂了,林小友的刀霜开始泛青,"他指了指林逸刀背上的霜花——原本清透的冰棱此刻透着诡异的紫,"这是阴寒入体的征兆。"他拧开瓷罐,里面飘出股极淡的檀香味,"喝了,酆都城特调的醒神汤,能压三刻钟的阴毒。"
慕云真先接了瓷罐,喝的时候睫毛颤了颤,显然味道不好。
陆昭舔了舔干裂的唇,也仰头灌了半口——苦得他直皱眉,喉间却泛起股暖意,顺着经脉往四肢钻。
林逸喝得最痛快,瓷罐见底时打了个响亮的嗝,刀背上的紫霜竟淡了两分。
"千棺冢的怨骨必须今晚取。"陈墨把空罐收进袖中,指节叩了叩岩壁,"地脉的裂隙子时会扩大,那时候太初之魇的感知最弱。"他从腰间解下青铜钱串子,"我来带路,这串'幽冥通泉钱'能避开地脉里的阴兵。"
四人重新启程时,岩洞外的天色已经擦黑。
陆昭走在中间,左边是慕云真,右边是林逸,陈墨断后。
他能听见陈墨的布鞋踩在碎石上的轻响,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稳——看来醒神汤确实管用。
千棺冢比陆昭想象中更近。
当陈墨的青铜钱串子撞出第七声脆响时,他们面前的山壁突然像水面般荡开波纹,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上方刻着三个血锈的大字"千棺冢",笔画里还卡着半截人指骨。
"小心。"慕云真拽了拽陆昭的袖子。
她的《黄泉引路灯》不知何时已经展开,泛黄的纸页上浮动着幽绿的光,"灯引黄泉路,棺锁生魂哭。"她低声念着书页上的咒文,指尖拂过灯身的云纹,"这是宋代的锁魂局,每口棺材里都封着个不愿投胎的生魂。"
话音未落,洞底传来"咔啦"一声——像是棺盖被掀开的动静。
陆昭的双鱼佩突然烫得他松手,玉佩"当啷"掉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滚出条银亮的轨迹。
他弯腰去捡,余光瞥见石板缝隙里渗出黑红色的液体,像浓得化不开的血。
"退!"陈墨的青铜钱串子突然爆出刺目蓝光,"这不是普通的锁魂局,是。。。。。。"
他的话被一声闷吼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