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斯特家主第一次产生了什么事情不在把握的感觉。
他压住疑惑,微微凑近了淮裴,“如果将军想要永恒之心,等到将军的庆功宴,我会亲自带孙女前来参加,让她亲手为您送上那颗钻石。”
“将军,往事不可追,人要向前看啊。”
。
傍晚,景佑从景帝的寝宫里走出。
从皇宫里往外望,能够把大半个帝都尽收眼底。
天边的残阳如血,逐渐隐没在云层之后,墨蓝一点点染黑天空,直至夜幕降临。
一小时前。
大殿之中灯光灰暗,层层厚重帷幕重重隔开,侍卫侍女垂着头,站在两旁,不敢抬头去看。
绛红色帷幕之后,一声声咳嗽不断传出。
这声音腐朽苍老,每一声都沉重得像是要连着心肝脾肺肾一起咳出来。
年轻的太子穿过层层帷幕,裹着深浓的疲惫,匆匆而来。
侍女连忙挑起帘子,让他坐到床边。
帷幕之后露出一张苍老的脸,脸上爬满皱纹,双眼浑浊,手指干枯。
这模样浑然不像一个身居高位的帝国掌权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垂垂老矣的老人。
“父亲。”景佑附身握住他的手。
“佑佑,”景帝颤颤巍巍睁开眼,双眼迷茫,浑浊的眼珠如同蒙了一层薄雾,看不清东西似的,极力辨认着床边人的面容,“你来了?”
景佑垂下眼:“是我。”
于是景帝两瓣干枯的嘴唇动了动,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
景佑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有些酸楚。
半个月强化用药对他的身体而言是一个难以承受的负担。为了在他昏迷这段时间稳定住局势,景帝毫不犹豫选择了牺牲自己的身体。
“您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景帝勉强笑了一下,这一声吸进了不少气,他猛地咳嗽起来,好一阵才止住,有些落寞地说,“你父皇已经老了。”
他望着刺绣奢华精致的账顶,缓慢地说:“也活够了,认命了。”
景佑猛地别过脸,死死闭上眼。
景帝虚弱地笑了一下:“还闹起脾气来了。”
景佑握住他的手:“我会治好您的。”
景帝艰难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勉强微笑了一下:“傻孩子,真傻,你没想过吗,要是真治好了我,你就坐不上这皇位了。”
年轻的太子深深弯下腰,把脸埋在父亲的掌心里,哽咽难言:
“我不想要皇位,我想我的父亲不死。”
最后一丝残阳敛去了,无边夜色笼罩了帝都,银河横贯天穹,冰冷繁华的夜色倒映在眼底。
晚风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点温度,双手指尖冰凉,就连脑子也昏昏沉沉起来。
景佑又想起左珩出事的那个夜晚,医院急救室外的走廊。
当时也是这么凉。
安全署的士兵把守在走廊两端,巡逻的脚步声忽远忽近,整座医院顶楼被紧急清空。
走廊尽头,景佑浑身发凉,抵不住睡意,靠在栏杆上昏昏欲睡。
快要睡着时,手背忽然贴上一个暖源。
他睁开眼,看到淮裴低着头,背着所有人,小心翼翼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