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暗红的痕迹从肩头蜿蜒至腰间,像极了杨繁花绣在枕套上的蔓草纹,只是此刻浸着血,显得格外刺目。
“周堡主。”苏瑶的声音带着长途奔袭的沙哑,却仍透着三分未熄的战意。
周田注意到她左手持枪的姿势略有僵硬,想必是挥枪过多导致的脱力。
可她的眼神依旧明亮,像北疆永不结冰的天池水。
“苏小姐……”周田的喉结滚动,忽然想起女儿总说“苏姑姑的眼睛像星星”。
此刻这双眼睛里映着落日余晖,比任何星辰都璀璨。
他想道谢,想询问伤势,却在看见她身后士兵抬着的左贤王尸体时,突然词穷。
苏瑶翻身下马时,周田下意识伸手搀扶。
她身上的血腥味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让他想起议事厅里她摊开地图时的模样。
“短期内北蛮不敢再犯。”她的指尖掠过周田铠甲上的凹痕,“但阿古达还活着。”
周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复杂情绪,看向苏瑶认真说道:“苏小姐,此次多亏了你和苏家铁骑,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柳巷堡今日怕是已落入北蛮之手,周田无以为报。”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目光中满是感激与敬重。
苏瑶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尽管声音因疲惫略显沙哑,但仍透着几分豪爽:“周堡主客气了,咱们本就同仇敌忾,抵御北蛮是分内之事。
柳巷堡的兄弟们坚守多日,顽强抵抗,才是令人钦佩。”说着,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残垣断壁和满身血迹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这时,张猛大步走过来,身上的铠甲沾满了尘土和血迹,他将手中的陌刀往地上一杵,瓮声瓮气地说道:“苏小姐,你这铁骑一到,可把那些北蛮崽子吓得屁滚尿流,太解气了!俺张猛佩服得五体投地,往后苏小姐但有吩咐,俺绝不皱一下眉头!”他的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对苏瑶的由衷赞叹。
苏瑶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张猛说道:“张壮士勇猛过人,今日在城墙上杀敌的威风,我可都瞧见了。
往后并肩作战,有张壮士这样的豪杰在,何愁北蛮不灭。”张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苏小姐过奖了,俺就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棒,不像苏小姐这般智勇双全。”
周田看着两人,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凝重的神色,看向苏瑶问道:“苏小姐,你说阿古达还活着,依你之见,他接下来会如何行动?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苏瑶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阿古达此人极为狡猾,且心狠手辣,此次折了左贤王,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经此一役,他也见识到了我们的实力,短期内或许不敢贸然进攻。
不过,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他极有可能暗中积蓄力量,联络其他部落,寻找机会再次进犯。”
周田点了点头,认同道:“苏小姐所言极是,我们柳巷堡如今伤亡惨重,城墙也多处受损,急需修整。
只是不知苏家后续援兵何时能全部抵达?”苏瑶思索了一下,说道:“大部队预计明日傍晚便能赶到,此次苏家共派出两万铁骑,后续还有粮草辎重等物资跟进。
待大部队到齐后,我们可重新部署防线,加强戒备,同时也可主动出击,寻找机会打击北蛮的有生力量,挫其锐气。”
“好!如此甚好。”周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有苏家铁骑相助,我们定能让北蛮知道,柳巷堡不是那么好攻克的。
只是……”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柳巷堡如今能战之士不多,恐怕在后续作战中,要多多仰仗苏家铁骑了。”
苏瑶拍了拍周田的肩膀,安慰道:“周堡主不必过于忧心,柳巷堡的士兵们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的英勇和顽强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价值。
接下来,我们可以对剩余士兵进行重新训练和调配,与苏家铁骑相互配合,发挥各自的优势。
而且,我相信,经过此战,周边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势力,看到我们击退北蛮,也会改变态度,愿意与我们联合抗敌。”
正说着,刘宇轩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的腿上缠着绷带,血迹透过绷带渗了出来,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神色:“周堡主,苏小姐,好消息!我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北蛮的一处粮草囤积点,就在离此二十里的山谷中。
如果能将这批粮草运回,足够我们支撑一段时间了。”
“哦?当真?”周田眼睛一亮,“这可是个意外之喜。
宇轩,你伤势如何?还能走动吗?”刘宇轩连忙说道:“周堡主放心,我这伤不碍事,只是皮外伤。
这粮草关乎我们的生死存亡,我一定要亲自去把它运回来。”
苏瑶看向刘宇轩,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刘公子,你有伤在身,不宜奔波。
不如这样,我派一队铁骑随你前去,确保粮草安全运回。”刘宇轩感激地说道:“多谢苏小姐,如此甚好。
只是这山谷地形复杂,恐怕有北蛮的埋伏,还需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