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宽瞬间身子跟那处一样瘫软,成一团卧床烂肉。单氏更是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房里喊姨娘的,唤三公子的,乱做一团。
被软禁的齐岚很快得知唯一的儿子没法传宗接代了。
但他心里却没有太大波澜。
这个庶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害他拘禁家中,犹如坐监,他本来就起了放弃心,再则老蚌能生珠,叔梁纥七十岁照旧能生孔夫子。齐岚指腹悠悠叩桌,让长随喊来后院最年轻的姨娘。
佳人将将二十,花枝招展入内,不一会就听里头叮里哐啷打砸声,以及齐岚的怒吼:“滚啊,都给我滚!”
姨娘捂着衣裳,跌跌撞撞跑出来。
*
这一日,齐拂己正在佛堂诵经,忽有魏国公长随闯入,打破宁静:“世子,国公爷找您。”
齐拂己停拨手中念珠,在袅袅檀香中睁开眼:“何事?”
“世子恕罪,小人就是个传话的,国公爷没跟小人说是什么事。”
“知道了。”齐拂己起身,轻轻吐纳,“我待会去,还请父亲大人稍候。”
长随点头哈腰,一路小跑回去禀报。齐拂己则换下礼佛的海青,改穿常服,才去书房面见魏国公。
国公正呷茶,听人报儿子来了,一声不吭,直到齐拂己自那阴影里走近,国公才撩眼皮:“终于肯从你那佛堂里出来了?”
齐拂己不答,屈膝、行礼、问安,一丝不苟。
左右无人,唯有遮阳竹帘微晃,往齐拂己背上投下道道阴影。
国公爷轻嗤一声,压着嗓子问:“老二那事是你做的?”
齐拂己不疾不徐反问:“父亲说什么?孩儿不懂,不知。”
魏国公索性把话说开:“下了几粒丸药啊?”
自己这个长子差点做到天衣无缝,可惜,还是嫩了两分——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帮儿子善后了。
齐拂己唇抿一线,沉默如老僧入定。
魏国公放下茶盏,眺向前方,长子从小就心思深还不吭声,家里同龄孩子打闹,他抱一本《金刚经》避回书房,哪里是要参禅,厌恶齐宽而已。
魏国公指背在桌上轻敲了下:“听说你想把世子之位让给你弟弟?”
齐拂己张唇,还未发声,魏国公就抬臂掌心面对齐拂己,阻止长子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
“单论这几粒药,你就比拂意更适合袭爵。”魏国公凝视长子的眸光中隐约闪现丝丝期许和欣慰,这才是他的好大儿。
齐拂己沉默良久,忽然盯着魏国公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亲缘何不奉公守法,惩处二叔他们?”
其实他还说轻了,国公不仅不守法,还铤而走险,忤逆包庇。
魏国公道:“你也说了家有家规,家丑不可外扬,我已经软禁了你二叔。”
还要怎样?
“父亲金印紫绶,位列三公,更应以至公无私心行正大光明事。倘若日后被人揪出包庇族弟,亵渎律法,如何应对?岂不令生平瑕玷?”
国公垂手扫了下紫袍上的浮灰:“那你以为该如何?”
“扼腕割席,以义割恩,不殉私情。”
“错!”国公爷反驳得掷地有声,“同族同姓,荣损一体,休戚与共,为父救不救你二叔都会授人以柄。”
齐拂己气得想拂袖:古板、荒谬!父亲这是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国公重捧茶盏,不紧不慢呷了一口,放下才道:“你二叔现如今拘在家里,人跑不脱,要走三司会审,秉公执法,也就是一嘴的事。”
齐拂己眉尾跳了跳。
国公爷旋起唇角:“你答应为父安安心心当世子,袭爵兴家,再不萌生出家的念头。为父二话不说,将你二叔一家扭送三司。”
魏国公悠悠笑道:“且你这样的手段就该入仕。”
太监丸说下就下,一下十来粒,本性就不是佛子,合该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甚至据九鼎以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