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当下就问了连翘,还问了近日瑶池殿中可有反常。
连翘行礼应道:“奴婢身子不算好,近日可能因倒春寒,没歇息好,所以总觉困顿疲乏。”
“若论反常……那就是牛乳团最近不大爱近正殿,也不常找主子撒娇了。”
猫儿对香气等物最为敏感。
而连翘底子不好,要是碰到毒物,很容易出现反应。
有了这两条,尉鸣鹤当机立断:“将这两个炭笼熄了,刮下最里头的漆料,送去太医院检验。”
他记得,瑶池殿宫人白日里才说过,检验了炭笼上下,可里头却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再去一趟司造局,将一干人等全都送去尚刑局审问。”
说罢,尉鸣鹤似是支撑不住,在正殿上首的鸾椅上坐下。
事情至此,他已经将幕后之人猜到十之八九。
若是,若是阿姁的孩子真的没了……
他迟早,要慕容氏陪葬。
烛火摇曳之中,帝王的面色阴沉沉。
不像天子,反倒像阴司中走出来的勾魂恶鬼。
芜荑和元子在旁边侍奉,只觉得被威压压得两股战战。
殿内的气氛顿如雷雨之日。
惟有寝殿内宫人进出,往往带着淡红色的水。
血腥气渐渐压过殿内遗留的薄荷清香。
沈知姁呼痛喊冷的呢喃声,不知何时已然不见。
尉鸣鹤似是有所感性,凤眸赤红地望去。
就见诸葛院判为领头的三位太医,面色难看地出来,额头上全是涔涔冷汗,一见面就跪下叩首请罪:“陛下,微臣无能,贵妃娘娘她、她小产了!”
“你们是无能!”
“白日里还说暂无大碍,怎么到清晨就出事了呢!”尉鸣鹤狠狠地将手拍在鸾椅扶手之上,面色铁青,毫不掩饰杀气。
诸葛院判立刻道:“禀陛下,微臣适才为贵妃把脉,发觉贵妃脉象中竟有朱砂、水银之迹,还有少许的麝香。”
“白日里贵妃受惊,脉象紊乱,现下贵妃晕过去,脉象稍稳,就露出了端倪。”
尉鸣鹤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神情略有狰狞:“先去继续救治贵妃,你们的失察之罪,朕过后再说。”
“你们听着,朕一定要贵妃安好无虞,身子不能有一分一毫的损伤。”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慰阿姁,说他们将来还有孩子。
阿姁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诸葛院判谢了恩,迅速去开药方、熬药。
芜荑等人则去为沈知姁更衣、换被、送汤婆子。
尉鸣鹤怀着沉痛、哀伤又轻微自责的心,十分有耐心地喂昏睡中的沈知姁一点点喂药。
沈知姁紧闭着双眼,气息缓弱,眼睫不颤,不似几个时辰前那样娇憨灵动。
也不会再呢喃期许着孩子的模样。
元子顶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上来,颤声劝道:“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小朝会了……”
您总要去歇一歇吧?
毕竟贵妃子嗣的事情再重要,都是比不过朝政的。
要是陛下真为了贵妃停朝,这才真是害了贵妃呀!
“朕知道,朕会按时去的。”尉鸣鹤喑哑着嗓音,动作温柔地擦去沈知姁唇边的药汁,再缓缓将人放回软枕之上。
再三确定了沈知姁脉象稳定之后,尉鸣鹤便收拾收拾准备去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