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的嘴角浮起微不可察的笑,映着沉沉眸色,格外瘮人。他略一偏头,斜视身后之人,“导儿。”
宦官立即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少顷,宦官出现在亭中,小步走到赵濯灵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李盈看着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放下手中的酒盏和笔,随宦官而去。他不自觉地笑了出声,胸中郁气去了一半。
木梯的“吱呀”声混着悠扬乐音,一下一下打在人的心脏上。
赵濯灵看到窗前抚琴的身影,跪下行礼,“臣拜见陛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了,李盈开口:“过来吧。”
她揉了揉膝盖,垂首往里走,约莫两丈远时停下脚步。
“离得那么远,我能吃了你不成?”他怨讽道:“君臣一场,不过如此。”
赵濯灵心鼓暗敲,按下疑惑和不安,朝前挪了几步,又听他语露讥诮:“这么听话,真真无趣。”仿佛失望不已。
她咬了下后槽牙,沉默以对。
“这首曲子怎么样?”
“陛下之曲,自是妙绝。”
李盈自倒了一盏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品饮,突然道:“来斟酒。”
赵濯灵杵在原地,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对方说得不紧不慢,“你敢抗旨?”
“陛下责怪臣听话,臣愚笨,不知如何自处。”
李盈嗤笑,“你呀,不想做奴婢侍奉之事,还搬出我的话应付我。”
他站起来凑近,在她耳畔道:“一个寒门女,架子倒不小。”
赵濯灵镇定自若,“臣以为陛下是无门第之见的清朗君子。”
他弯腰平视她,酒气吐在她脸上,“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我刚刚弹错一处,是哪儿?”李盈的声音并无异常,甚至还带着笑意。
“臣……臣愚钝。”
李盈微叹,直起腰,拉起她的手,使力不让她往回缩,她掌心一凉,一枚金鱼符赫然在上。
金鱼符由三品以上高官勋爵佩戴,可凭此出入宫禁。李盈之意,不言而喻。
“陛下……”她抬头看他。
他蜷起她的五指,柔声叮嘱:“收好了。”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臣无功不受禄,当不起如此恩赐。”
李盈转身回去倒酒,“一枚鱼符而已,又不是赏你官位厚禄,不必推辞。”
赵濯灵脸色越发难看,语气越发冷硬:“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臣恳请陛下收回。”
李盈重重把酒盏一放,回头道:“你当真不知我何意?”
她慢慢跪下,一字一句回话:“陛下对臣过蒙殊奖,恩遇有加,臣空负深恩,顾以陋质,不足以答厚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