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点违和的,是他身边没有任何助理和保镖。
或许是他不想让人跟着也说不定?
安珏看破不说破,只想快点撤离,温柔地笑了下:“嗯,相亲么?好,祝你一切顺利。谢谢你的毛巾了,开车一路小心。”
她去拉把手,可车门早已一键落锁。
前路已封。
而他的声音幽幽在后。
“你都不问,我是和谁相亲吗?”
车里涤荡着香氛胶囊挥发的气味,被暖气熏开,分外旖旎。
氛围灯也是火油钻似的荧蓝,如他胸前一片,乍明还灭。
安珏收回手,垂眸反问:“你不是也没问我吗?”
“问了,你就会跟我实说吗?”
袭野轻笑,笑了出嘴边浅浅的两弯括弧。
这么多年,他不管身材练得多么离谱,两腮一直是薄而瘦,做表情的时候脸上没有多余的软组织缓冲,所以轻轻一笑都很深刻,永远有股生动鲜活的少年气。
从前听人说,这种面相帅则帅矣,就是花期短,不扛老。
但对于他,一切准则皆失效。
良久,袭野唇角平复,转过了头,凝视她:“你多会撒谎,安珏。”
他叫出她的名字,那么轻,像揭开一片缠绵的面纱,而下方是沉睡的古堡。
尘封的腐烂的万树千花,就此被唤醒,失控地缠绕。
在此之前,他们像是刻意避开对方的名字,人称代词捉摸不定。
世界之大,你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旁人。
但在这之后,他就是他,她也只能是她。
安珏仍然紧攥着把手,手指几乎攥出了红印。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袭野,开门。”
可他充耳不闻,眉骨浮现两汪潮红,像生病了,喝醉了才有的呓语:“可我不会撒谎,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我说来相亲,就是来相亲的。因为我想她,还是想和她在一起。就连谈着认购案也在想,想到出现幻觉,看到她就坐在街对面的饭店里。可人太多,电梯要等很久,等不及,只好跑下来见她了。”
安珏很久很久都没再听他说过这么长的话,自己都没发觉音调已经变了:“开门!”
他之前说得没错,遇到了事,她确实只知道逃。
可现在,退路已被锁死。
雨刮器更加疯狂地摆动。
他像是恢复过来,声线也回归镇定:“不要再逃了。”
过往种种,被他这样一股脑搬到近前,非要做出了断。
还是这样熟悉的蛮不讲理。
安珏像是站在悬崖边,一脚已经悬空,心跳完全失速,语速也是:“我们之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吗?只要靠时间,就能淡忘的。”
“那是你。哦,不对,不是你,你都不需要时间,就能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怎么那么快又要和别人在一起呢?”袭野手背抵在额上,像嘲弄,更是自嘲,“我试过,我忘不了。”
安珏眼神一空。
各种记忆和情绪纷迭交织,冲得她鼻子发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阵音乐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
又是电话。
最普通的系统自带的铃声,是安珏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