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天,安珏恢复精神,说要给奶奶做一道三杯鸡。
找遍菜市场都没找到黑麻油,去超市的途中又被新开的杂货店吸引,逛到中午才回来。
进了家门,往空置的玻璃瓶插上洋甘菊,又摆上新买的收纳盒,把杂物通通收了进去。
洗手做饭的中途,安珏收到一通来电。
她快速洗净手上细碎的葱姜蒜末,接听时有些慌乱:“姜阿姨。”
倪稚京的母亲姜雪笑声爽朗:“小珏呀,好久没联系啦。上次你给阿姨寄的柚子桂花果酱是怎么做的呀?味道太好喽。还没跟你道谢呢,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安珏喏声:“对不起阿姨,前阵子我有点事,很忙。”
“没事没事,现在你回潭州了哦?还是家里好嘛。也正好,阿姨这里有个空缺找不到人接手。你愿不愿意试试呀?”
怎么会找不到人呢?不过是善意的借口。
“当然愿意。谢谢阿姨和稚京。”
“哎呀,稚京可不知道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好,谢谢阿姨。”
手上的香料残味熏酸了眼睛,安珏挂了电话,找纸巾揩去。
姜雪从前在文体局当科长,但凡潭州筹办文艺演出,舞台戏剧,她多有经手,人脉很广。
帮安珏在当地挂靠一个琴行,对她而言不算难。难的是要找到最好的。
调音师这行没有既定体系,业务背后的利益倒是盘根错节。
有些老琴行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薪酬太低门面寒碜。新开的琴行看着气派,又怕后续会安排安珏参与调音无关的应酬。
姜雪办完这事之后还有点纠结,但对安珏而言不知省去多少辛苦,已是千恩万谢。
在琴行注册登记的次日,就有客户联系下单。
明明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安珏却要顺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找路。
这些年,潭州吃到嘉海的省会扩建红利,各行各业蓬勃发展起来。岛上因而大幅整改,旧区变新区,街道改了拆、拆了改,令归乡游子有种飘然无着之感。
过去打的士,说出店名,师傅就能准确定位目的地。
现在只能说街道了,还不一定准确。
下了的士,绕过一个六层购物中心,这才柳暗花明,安珏始知要去的小区就在明中附近。
印象中,这片区从前是农贸市场和自建棚户区的地盘,人尽皆知的脏乱差。
后来学区房的概念当道,脏乱差摇身一变成了金饽饽。拆迁后再建,挂牌价高得惊人。
比如安珏到访的这个小区,保安只招警校毕业的,嗅觉灵敏,再三盘问登记过后才放了她进去。
开门的客户是位年近四十的丽人,头发高高盘起,即便在家,也是妆容精致。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安珏,一开口就不大客气:“天呢,你几天没睡觉了?吓人一跳。你们上门工作的,都不用捯饬一下形象吗……算了算了,我家没有给工人准备的拖鞋,你穿鞋套吧,别弄脏我家地毯。”
安珏微笑:“我会仔细的,太太放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纪太太嘴巴努了努,没再吱声。
纪太太将安珏带进儿童房,粉蓝色的定制家具,穿公主裙的小女孩也像泡在棉花糖里的天使,一个劲儿朝她招手:“漂亮姐姐,钢琴在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