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军倒了一杯啤酒,讲起了他前两天在剧场里观察到的一个新发现。
那一天傍晚,演员们避雨去了,剧组正好趁机测试两侧大屏幕的投放效果。
在朦胧的雨雾中,江建军曾看到两侧大屏幕投放出了该项目的主创名单。而“魏无霜”这个名字,则出现在“出品人”那一屏里。
江建军说道:“吴霜虽然参与过几部剧目,但都是以主创的身份加入而已。但这次不同,某种意义上,这是第一部真正属于她的作品。”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安维东问道。
“作为她人生的又一座高峰,我要赌她的生父吴文雄一定会来现场——既是亲眼见证他女儿的这一荣耀时刻,又是为他女儿扫清障碍、直到保证她一定会拥有这一荣耀时刻。”
凌晨两点的街头,江建军和安维东醉醺醺的在街头游荡。
江建军的脸颊红扑扑的,哼唱着不着调的歌曲:“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
安维东强撑着江建军,可自己也难以走成一条直线。就这么唱着闹着,两个年龄相加超过百年的男人竟然找回了青春的光彩。
“小安,还有四个月。。。四个月后我就退休了,到时候记得给我接风。。。”
“好嘞江队,我记得牢牢的,到时候我在王府井的东来顺订个最大的包厢!我再提前去趟前门的六必居,买上十斤您最爱吃的八宝菜!还有什么来着?哦对,奶油炸糕,只可惜东风市场北门那家奶油炸糕被拆了,北京的发展真是太快了。。。”
见安维东要动情,江建军急忙打断了他:“扯远了,扯远了。”
“是扯远了。。。行,不说了。”
两个男人喝得颤巍巍的,经过公园时,江建军急忙要坐在长椅上歇歇脚。
安维东从兜里掏出一包七匹狼,边抽烟边回忆起了许多往事:他记得刚进刑警队的第一年,他就领到了刚刚改革后的95式警服,除了沿用92式警服系列的黄衬衣和蓝领带外,警衔标志也被改成剑形橄榄色底板。
在身穿95式警服的日子里,安维东感觉到了刑侦技术手段开始与时俱进,什么刑事气象色谱、DNA鉴定、指纹自动检索系统,在那个年代,每次现代科技手段的实际应用都能让警察们欣喜若狂。
安维东的脸颊热乎乎的,他喃喃自语道:“自从99年更换新警服以后,咱们的军绿色可就退出历史舞台喽,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就要看颜宁这批年轻人的了。颜宁那个孩子有强迫症,容不得警服上起一丁点皱,听说这也是振农当年的好习惯。对了,您说颜宁第一次收到警服时又是什么心情呢?”
安维东的话音落定,却久久收不到回音。寂静的午夜里,安维东转过头看去,只见江建军靠在椅背上,已经伴着月亮沉沉睡着了。
第68章23、雨中生灵涂炭,日下赴汤蹈火
2019年4月,龙岩。
四月末的季节草长莺飞,繁花在春的旋律中盎然起舞,偌大的场馆也在如火如荼的排练热潮中。
从指挥台望去,正北方的升降座席,24个妙龄女孩正听着导演的口令排练调度。
在这个段落里,这些年轻女演员们要张罗着左邻右舍共赏春光,但孟岑始终对她们的表演不太满意。孟岑抄起话筒,把负责这一幕的编导叫到了指挥台。
“春天来了,整个世界都在复苏,怎么这一幕的表演像是庆祝秋收呢?”孟岑训斥道。
这一幕的年轻编导出生在城市里,他非常困惑“欣赏春光”和“庆祝秋收”在表情上有什么差别。然而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后,就踩到了孟岑的雷区:他说这群编导都在学校学傻了,教科书上教农耕舞,他们就只会按动作跳农耕舞;教科书上说秋收舞怎么跳,他们就只会跟着跳丰收,除此之外没有一点悟性和灵气,连春天和秋天的差异都摸不透。
孟岑骂了半天都不嫌累。只是苦了那群被叫停的女孩,她们气喘吁吁地待在原地休息,只等着被痛骂的编导下来后继续排练。
很快,编导灰溜溜地下台了,这时统筹一溜烟小跑过来对孟岑说:“孟导,魏总叫您。”
孟岑一愣,手中的话筒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说什么事了吗?”
统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生怕被惹火烧身:“好像是要改剧本。”
话音刚落,吴霜明朗的嗓音就远远响起了。
“大清早孟导发那么大脾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原来就是演员表情不到位嘛。上次看你喜欢喝大红袍,我又让厂家寄了两斤过来,你喝点茶、消消气。”吴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