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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第1页)

校庆前一天,沈意的咳嗽愈发剧烈。他躲在洗手间隔间里,用校服袖口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染红了精致的刺绣校徽。镜中少年脸色惨白如纸,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滑落,将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沈意?"门外传来姜若桃焦急的呼唤,"你怎么进去这么久?"

沈意猛地抬头,迅速扯下领带缠住手腕止血。推开门时,他已经挂上了熟悉的笑容:"刚在背校庆主持稿,差点忘词。"他伸手揉乱少女的发顶,却在转身时脚步虚浮,险些撞上储物柜。

夜幕降临,操场上的烟火准时绽放。姜若桃踮着脚将望远镜塞进沈意手里:"快看!是你最喜欢的猎户座星云形状!"绚烂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沈意望着少女兴奋的侧脸,突然觉得呼吸愈发困难。胸腔像被无形的巨石压迫,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

烟火晚会后的咳嗽被沈意轻描淡写成“着凉”,姜若桃将信将疑地往他手里塞了暖手宝,绒毛桃子挂件擦过他手背,带着温度的甜蜜气息。沈安盯着弟弟刻意挺直的脊背,把刚调出的CT影像文件锁进加密硬盘——肺部阴影确实扩大了,但他不愿相信,那些高价进口的靶向药会这么快失效。

十二月的寒风裹着雪粒子砸在玻璃窗上时,沈意正在排练元旦汇演的舞台剧。他饰演的骑士本该英姿飒爽,却在与“恶龙”搏斗时踉跄了半步。姜若桃提着裙摆冲上台,道具剑掉在地上的声响惊动了全场。“脚扭到了。”沈意笑着拍掉她掌心的灰,却在转身时捂住侧腰——那里贴着缓解疼痛的膏药,在羊毛衫下透出淡淡的药渍。

跨年夜的钟声敲响,沈安带沈意回了老宅。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沈意捧着碗缩在摇椅里,看哥哥往圣诞树上挂星星灯。“今年的愿望。。。”他故意拉长尾音,“要哥亲手做的腊肉香肠。”沈安的动作顿了顿,记忆突然翻涌——小时候家里穷,母亲总在除夕夜用边角料给他们熬粥,沈意也是这样眼巴巴地守在灶台边。

开春时,沈意瞒着所有人报名了校园马拉松。起跑枪响的瞬间,他冲在队伍最前列,风灌进肺叶的刺痛让他想起第一次确诊的那个下午。姜若桃骑着自行车在赛道边跟着,书包上挂着成串的桃子挂件叮当作响;淮之安开着跑车慢悠悠地兜圈,车窗摇下时飘出一句“别逞强”;沈安攥着急救包站在终点线,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当沈意冲过终点的刹那,他眼前炸开无数光斑。姜若桃的尖叫、沈安的怒吼、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都化作模糊的背景音。他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尝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却笑着比出胜利的手势。那天晚上,他躲在浴室吐出血块,镜中的自己面色潮红——不是因为胜利的喜悦,而是退烧药都压不住的高热。

梅雨季节来临时,沈意开始频繁地忘事。他会对着课本上的公式发愣,把姜若桃送的桃子发绳当成钥匙圈,甚至在化学课上误把蒸馏水差点当成药水喝下。沈安看着弟弟偷偷把止痛药碾碎混进咖啡,终于在某个雨夜爆发:“为什么不肯去医院?!”沈意望着窗外的闪电,轻声说:“哥,我想在倒下前,再看一次樱花。”

姜若桃十八岁生日前半个月,校园里开始飘起细碎的金箔彩带。沈意坐在美术教室后排,偷偷用刻刀在桃木片上雕寿星桃,木屑簌簌落在校服裤腿上。每当少女探头问他在忙什么,他就把东西藏到身后,眨眨眼:“秘密。”

生日当天清晨,姜若桃推开教室门,惊得捂住了嘴。天花板垂落数百个粉色气球,每个都系着写满祝福的纸条。沈意站在中间,怀里抱着个巨大的礼盒,羊绒围巾上还沾着没拍净的金粉:“打开看看?”

礼盒里是枚银杏叶形状的银项链,内侧刻着“桃气满分”。当姜若桃抬头时,沈意正笨拙地帮她戴上,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窗外突然响起引擎轰鸣,淮之安骑着改装过的粉色机车在校门口转圈,车把上挂满了发光的桃子灯串。

春假时,沈安带着沈意去了温泉山庄。氤氲热气中,少年靠在池边看锦鲤游弋,忽然转头问:“哥,如果有天我。。。”话音未落就被兄长用浸了凉水的毛巾捂住脸:“说什么胡话,等你病好了,我们还要去冰岛看极光。”沈意笑着握住哥哥的手,水面倒影里,两人的影子渐渐重叠成小时候的模样。

樱花再开时,沈意的轮椅碾过满地粉白。他坚持要给姜若桃补过一个樱花野餐,让淮之安把音响搬到树下,循环播放她最爱的歌。当《小幸运》前奏响起,少女蹲在他面前系野餐布的流苏,发间飘来清甜的茉莉香。沈意伸手想替她别头发,却因手突然无力,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脸颊。

沈意的课本里夹满了止痛片包装纸。他强撑着和姜若桃去图书馆复习,总在解数学题时盯着她认真的侧脸走神。有次困意袭来,他歪头靠在少女肩头,听见她慌乱的心跳声混着窗外的蝉鸣,恍惚觉得时光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七月盛夏,姜若桃生日的前一晚,沈意偷偷溜出家门。他在她家楼下支起投影仪,将这些年偷拍的她的照片投在墙上——早读犯困的样子、运动会摔倒又爬起来的瞬间、在樱花树下笑得灿烂的模样。当姜若桃推开窗,少年举起自制的烟花棒:“生日快乐,我的小寿星。”

生日当天清晨,沈安接到医院电话时,手里的咖啡杯应声碎裂。等他赶到病房,看见沈意安静地躺在床上,枕边放着没写完的信和刻到一半的桃子木雕。晨光穿过百叶窗,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柔的条纹,像极了那年校庆夜,他笑着对姜若桃说“烟火真美”时的模样。

姜若桃攥着窗棂的手指节泛白,楼下的烟花棒还在明明灭灭,光晕却突然扭曲成一片模糊。等她跌跌撞撞冲下楼时,巷口只剩投影仪蓝光在墙壁上摇晃,空塑料瓶被夜风卷起,撞出细碎的呜咽。

沈安在葬礼上递给她那封未写完的信时,信纸边缘还留着木屑。“桃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在追极光的路上了。”字迹越往后越潦草,“其实第一次见你,你蹲在水洼边救那只折翼的蝴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人……”

高三的教室空了半张课桌,姜若桃仍会习惯性地在早自习时多带一份早餐。保温桶里的粥渐渐凉透,她才惊觉那个总笑着说“我帮你消灭”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淮之安拆掉了机车上所有的桃子灯串,却在后视镜系了枚银杏叶形状的银坠。他常骑着车漫无目的地兜风,直到某次暴雨倾盆,他冲进便利店买伞时,货架上的樱花味汽水突然让他红了眼眶——沈意总说那味道和姜若桃发梢的香气一模一样。

第二年校庆夜,姜若桃独自走到礼堂天台。夜空炸开的烟花像那年沈意眼睛里的星光,她颤抖着摸出贴身收藏的桃木桃,突然发现木雕底部刻着极细的一行字:“我把春天种进你心里了”。风掠过她耳畔,恍惚间又听见少年说“秘密”时温热的呼吸。

樱花再开时,姜若桃在沈意墓前种下了桃树。当第一朵花苞绽放的清晨,她收到沈安寄来的包裹,褪色的校服口袋里,躺着那枚刻了一半的桃木桃,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照片——5岁的她蹲在水洼边,身后不远处,稚嫩沈意正举着伞,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

桃树抽枝散叶那年,姜若桃在旧书市场淘到一本复古相册。翻开扉页,夹着的银杏叶书签突然飘落,背面用钢笔写着歪歪扭扭的“桃”字。她这才想起,初中时每次路过校门口的银杏林,沈意总会弯腰捡起品相最好的叶子,说要“收藏整个秋天”。

她开始整理沈意留下的画稿。泛黄的素描本里,除了课堂涂鸦,密密麻麻全是她的侧影——运动会递水时扬起的马尾、解数学题时咬着笔杆的模样、甚至趴在课桌上午睡时微蹙的眉心。其中一页角落,用铅笔反复描摹着一个戴生日皇冠的小人,旁边写满被划掉又重写的“生日快乐”。

淮之安偶尔会带着改装图纸来敲她的窗,机车后座永远备着樱花味汽水。某个深夜飙车时,他突然在跨海大桥急刹,指着漫天繁星说:“沈意那家伙,以前总说死后要变成最亮的星星。”话音未落,有流星拖着长尾巴划过夜空,姜若桃看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光,忽然想起沈意最后那夜的烟花棒,也是这样短暂而炽热。

大学填报志愿时,姜若桃在志愿表最末栏填上了神经医学专业。

深秋的某场雨里,姜若桃在实验室加班到深夜。手机突然弹出新消息,是沈安发来的照片:冰岛的极光下,他展开沈意生前画的极光草图,照片下方附言:“替你们看到了。”她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想起沈意说过“冰岛的极光像打翻的银河”,而此刻实验室的灯光映在雨帘上,竟也晕染出几分相似的璀璨。

毕业那天,姜若桃带着培育的新型神经修复药剂专利证书,来到沈意墓前。桃树早已亭亭如盖,她将证书轻轻放在墓碑旁,抬头时发现枝头结满了青涩的桃子。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恍惚间仿佛听见沈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桃子,你看,我真的把春天种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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