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发话后,阮怜下?意识一激灵,重新拨弄琵琶弦,其余乐姬见她动了,才敢随之抚琴吹笙。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薛柔将酒壶中?的酒皆尝过后,头?脑发轻,身子却觉重,不住往下?沉。
加之阮怜唱时声调绵软缠绵,如一双手径直将人往下?拉,坠入似真似幻的梦境。
她觉得困乏,逐渐半阖上眼。
谢凌钰一直看着她,微叹口气,耳边还萦绕着那句信誓旦旦的“我?没醉”。
待不知唱到第几首,薛柔感觉有人扶着她脑袋,给她喂东西喝。
她意识到自己醉了,含混道:“不能再喝了。”
“是醒酒汤。”
谢凌钰语气掺杂无奈。
“这东西对我?无用,”薛柔喃喃,“我?过会儿便能清醒。”
见怀中?人紧抿着唇,醒酒汤死活喂不进去,谢凌钰只?好放弃,眉头?微蹙端起她方才用过的杯盏,里面还有一半透亮酒液。
当真这般好喝么,引得她贪杯至此。
谢凌钰盯着酒液,心底竟泛起好奇,盯了片刻一饮而尽。
与她开始递的酒不同,方才酒盏中?的,应该掺了花露,浓烈馥郁的香气夹杂甜意,中?和原本烈酒的辛辣。
丝竹声缠缠绵绵绕着,姜家簪缨之族,养的乐人不同凡响,令闻者忘忧。
然而,谢凌钰恍若没听见,他也委实没注意那帮人在唱什么,只?垂首凝神注视躺在膝上的人。
他指尖轻轻碰着那张脸,如明珠生光,恍惚想起宫中?梅林于寒冬盛放时,被?誉为一景,然眼前颜色足以压倒万株雪中?红梅。
总觉她睡着了,谢凌钰嘴唇动了动,语调轻如叹息。
“我?让旁人知晓你我?有情意,你觉得窘迫,倘若换作……旁人,你也会同他恼么?”
想必是不会的。
他垂下?眼睫,扯了扯唇角,觉得这问?题颇为无趣。
薛柔酒量一般,但醒酒还算快,朦朦胧胧听见皇帝说什么,却不清楚,但躺下?来出乎意料地舒服,她索性闭着眼再小憩片刻。
正当谢凌钰以为她还未醒,却听她双唇微动,斩钉截铁道:“有个音错了。”
他轻轻抚着她脸颊,“何时清醒的?”
薛柔睁眼,眸中?仍旧有醉意,几分得意道:“我?通音律犹如你擅棋,纵使是醉也能听出错漏。”
她说着起身,揉了揉额角,“什么时候了?也该回去了罢。”
刚好谢凌钰也不想在此处久留,见她步履不稳,索性直接抱起她。
一进马车,薛柔便撩开点车帘,想吹一吹风,果?真神思清明不少。
她瞥见家商铺,想起什么,连忙道:“停下?。”
谢凌钰抬眸问?:“怎么了?”
话音未落,便见她已然下?去,没再多?想,皇帝也跟着过去,怕她摔着握紧她手腕。
薛柔声音发脆:“那家铺子的东家我?认得,她擅长打穗子,我?让她帮忙打个玄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