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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娇气包（第1页）

狩猎结束的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赫连皋直接宣布要废除草原各族之间延续多年的收继婚制，从此兄弟不得娶寡嫂，子侄不得娶寡母，违者罚款或关押，屡教不改者处以死刑。

此圣旨一出，群臣哗然，特别是草原贵族的臣子，因为这事关他们的利益。

“陛下，您这样做是否过于草率了些，也没有跟臣等商量过，臣等不服。”

“是啊陛下，这可是咱们祖宗传承了上千年的制度，您怎么可以说废就废？”

“莫非您当了几个月的汉人皇帝，就真把自己当汉人了？要忘记自己的出身，也不把祖宗放在眼里了吗？”

赫连皋冷静道：“书上说，人有五伦，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君臣是忠，父子是孝，夫妻悌，兄弟是忍，朋友是善。只有顺应这样的道理和准则，国才像国，家才像家，天下才能太平。此前是我们的祖宗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我们就要改之，只有摒弃不好的习俗，学习优良的文化，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才能强大起来。”

汉人臣子纷纷俯首附和：“陛下圣明。”

南胡臣子哼了一声，质问道：“那臣问陛下，如果兄弟不能继承彼此的妻儿，儿侄不能继承庶母，那两个氏族之间的关系要如何维系？死了丈夫的女人又该何去何从？”

赫连皋回应道：“儒家有云：女子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死从子。女子若是死了丈夫，没有子嗣可以回到娘家或者再嫁他人，有子嗣则留在夫家，由夫家赡养。”

南胡臣子激动道：“若是娶来的女子回到娘家，那夫家岂不是少了劳动力？您可知道这对草原的家庭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吗？”

赫连皋冷冷地看着这个激动的南胡臣子道：“女子回到娘家或者另嫁，娘家和新夫家也就多了劳动力，她的归属在哪里并不会抵消她存在的价值，只不过是从一家转移到了另一家而已，对朝廷对国家依旧有贡献，同理，男子亦是如此。爱卿只是盯着一家的利益不放，是觉得这天下只有一家就够了吗？”

那个南胡臣子被赫连皋这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忿忿不平地盯着赫连皋，显然很不服气。

赫连皋扫了一圈，坚定地说道：“不论如何，这种有碍风化的旧俗必须改变，不仅是收继婚，还有其他陋习。不然迟早国不将国，君不将君，家不将家。今日就到这里，退朝！”

下朝后，几个南胡臣子走在一块，激愤填膺地指责赫连皋的改革。

为首那人听着同僚的抱怨，目光阴鸷道：“既然他赫连皋不顾我们的利益，执意要改革，那就别怪我们另择良主了！”

很快，皇帝下令废除收继婚制的诏书就发往各地。汉人百姓看到赫连皋此举，都觉得他是个英明的皇帝，入主中原后非但没有逼迫他们学习草原的礼法，还主动遵从他们的文化制度，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值得百姓拥护了。

草原那边的百姓则态度不一，有反对的，也有支持的，还有无所谓的。不过部分女子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伺候完丈夫接着又去伺候丈夫的兄弟或者儿子的，特别是和丈夫是因为相爱才结合的女子，再被强行嫁给丈夫族内的男人，就是对爱情的不忠，部分性格刚烈的女子还会选择跟丈夫殉情。

还有那种远嫁他族联姻的女子，好不容易熬到丈夫死了，想回归故乡，却因为收继婚的存在，被迫再嫁给丈夫的兄弟儿侄，直到死去那天。这对她们来说无疑加剧和延长了她们的痛苦，她们的下半生往往是郁郁寡欢，甚至郁郁而终。

废除收继婚后，草原就热闹了起来。在夫家待得不顺心的寡妇纷纷收拾行李回到娘家，家人终于可以和远嫁的女儿团聚。

因为法律的规定，娘家就是不愿，也得接收女儿。这个时候，有骨气的女儿为了能够养活自己，养活家人，都纷纷走出家门，放牧农耕，甚至做起一些小买卖，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而有的女子则选择另择良婿，为新的丈夫生儿育女，增加草原的人口和劳动力。

总之因为这项法律的颁布，草原的女子们都迎来了新生。甚至还有的女子因此对中原的汉人文化产生了兴趣，不远千里来到中原安家，学习和生活，为人口的迁移和民族的融合做出了贡献。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在废除收继婚制的几日后，赫连皋又颁布了另一道圣旨，册封大皇子为辽王，即日起前往辽地就藩。二皇子为晋王，封地在晋地，择日就藩。三皇子尚未及冠，则没有册封。

圣旨送到赫连多吉的府邸，赫连多吉面色铁青，迟迟不愿接旨。

辽地在草原最东边，虽然物产富饶，但气候恶劣，又是离长安最远的地方，这个分封就跟发配边疆差不多了。

赫连多吉想起几日前叔父宣布废除收继婚制，如今又把他发配去那么远的地方当王，定然是自己那日说的话被叔父听到，燕晏又给叔父吹了什么枕边风，所以才狠心这样对他。不然他想不通，他身为长子，未来太子的最佳人选，会落得这个下场。

想到自己此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更加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太子的命，赫连多吉就愤怒地握起拳头，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重复着燕晏的名字。

传旨的内侍见他久久不领旨，便好声好气地提醒他道：“辽王殿下，还不谢恩？”

赫连多吉冷冷地哼了一声，还谢恩呢，他现在只想闯进未央宫质问叔父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再把燕晏夺过来这样那样，要燕晏给他求饶为止。

他直接站起来道：“本王有异议，本王要进宫求见叔父。”

内侍为难道：“殿下，陛下有旨，您今日就要启程，别耽误了时间，不然天就要黑了。您有什么话要对陛下说的，小人可以代为转告。”

赫连多吉看也不看他一眼，拂袖转身出去。

没想到他才走到门口，就被一队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的禁卫给拦了下来。他沉下脸道：“叔父当真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本王？”

内侍赔着笑道：“殿下就领旨吧，陛下已经为您和您的家眷准备好了马车和行李，就在外面等着。”

赫连多吉冷笑道：“好，好啊！”

他回过头，一把从内侍手中夺过圣旨，紧紧地捏住，用力之大，手上青筋凸起。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臣、接、旨。”

宫中还在被禁足的贵妃得知自己的儿子被皇帝封为辽王，已经动身前往遥远的辽地就藩，当场就晕了过去。这样一来，她的太后梦基本就破碎了，儿子去那么远的封地，基本没有机会回来了，那还怎么当太子？就算赫连皋这辈子都不立太子，将来赫连皋驾崩，她的儿子也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如何抢得过封地在晋地的二皇子？

原本精明艳丽的女人像是一夜之间突然老了几十岁，头上都长出了白发，像朵被霜打蔫了的残花。

有人忧愁有人喜，另一边赫连乌恩得知大哥被封去了最远的辽地，而自己的封地则临近长安，并且目前还可以留在京中，便知道自己之前的苦心经营没有被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