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脱脱的动手能力不差,说要做全鱼宴,就没让下人插手,自己杀鱼生火架锅开干,看得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燕晏一愣一愣的。
“脱脱哥你去哪里学的呀,好厉害!”
赫连脱脱一边将杀好的鱼放到盆里腌制,一边对燕晏说:“这都是我叔父教我的,他说男儿大了要走四方,一定要掌握生存技能,所以我不仅会烧饭,还会搭帐篷。好了,鱼放在这里腌入味,我去找一些柴火。”
燕晏不会烧饭,也不会生火,更不会搭帐篷,但他被赫连脱脱的干劲感染,不乐意坐在这里吃闲饭,见赫连脱脱要去搬柴,便自告奋勇道:“我也去我也去!”
两人从营地后方的柴堆抱柴回来,看到兰延已经坐在他们之前的地方,拿着木枝串鱼了。
燕晏看到兰延,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兰大人,你们单于呢,他不来吗?”
兰延优哉游哉地将串好的鱼放到一旁,应道:“单于说他这会儿还有事,等下再来。”
燕晏也不疑有他,将柴火放到地上,兴致勃勃地对赫连脱脱道:“那我们先烤着,等单于来就可以吃了。”
兰延见燕晏这么积极的样子,就没有将赫连皋说他不来的实情告诉燕晏,也不知道是不想让燕晏失望,还是他笃定赫连皋一定会过来。
他看着冉冉升起的火苗,勾了勾嘴角,就等着瞧吧。
等烤鱼的香味传出,燕晏嘴馋地吸了吸鼻子,问在一旁煮鱼汤的赫连脱脱:“脱脱哥,多久能吃呀?”
赫连脱脱将采来的野菜放入锅里的鱼汤中搅了搅,看了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燕晏,笑道:“就快了,你且把口水擦一擦,别把火给浇灭了。”
燕晏听话地擦了擦嘴角,才后知后觉赫连脱脱在打趣他,脸上一赧。不过他也没跟赫连脱脱计较这么多,毕竟现在赫连脱脱是他的衣食父母,他还等着赫连脱脱给他饭吃呢。
等到赫连脱脱将锅取下,宣布可以开吃的时候,赫连皋果然姗姗而来。
兰延听到赫连皋的脚步声时,就已经开始笑了,但他还是故作诧异地转身问道:“单于您怎么来了,不是说没空?”
赫连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在篝火旁忙着分食的赫连脱脱和燕晏两人,见他们俩除了灰头灰脸了一些,并没有闯祸,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道:“孤只是不放心,怕你们三个玩火把营地给烧了,便过来看看。”
兰延恍然大悟,拉长声音道:“哦~原来如此。那单于多虑了,三王子对火掌握得很好,并没有发生危险的事情,既然单于来看过了,那就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赫连皋冷眼看着他,知道他在故意气自己,但一时又找不到台子下,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好在燕晏终于发觉赫连皋来了,抬起头来热情地招呼他道:“单于您终于来了,我们刚做好鱼,还热乎着呢,快过来吃吧!”
燕晏的出声缓解了赫连皋的尴尬,赫连皋看了兰延一眼,而后者依旧保持着让人拳头一紧的微笑。最后他只轻哼一声,越过兰延从善如流地坐到燕晏对面,施施然道:“那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燕晏帮赫连脱脱将鱼汤和烤鱼放上石板凳上,自豪地招待赫连皋:“上次我请您去酒楼吃饭,您说我大手大脚花钱不应该,那这次我就请您吃一顿不要钱的饭,您总该赏脸了吧。”
赫连皋没想到燕晏还记着这事,看着燕晏沾了灰的脸,和那日在酒楼意气风发地跟他介绍珍贵的茶时意气风发的矜贵模样截然不同,看得出来,燕晏在被他教育过后,确实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看着这样的燕晏,赫连皋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欣慰,还是该心疼。
燕晏到底跟自己是不一样的,他出生在富饶的国家,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安稳,又有父亲宠爱。这样的他,原本就应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当一个娇贵的小皇子,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吃喝玩乐。而不是坐在这里把自己弄得灰头灰脸,身上的华服也弄得脏兮兮的,哪里还像个皇子?
他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要跟燕晏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他本就不像兰延那样舌灿莲花。所以他只是沉默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说,端起属于自己那份鱼汤默默地喝起来。
燕晏却不介意他的沉默寡言,一手拿着烤鱼,一边吃着一边凑到赫连皋跟前,献宝似的问他:“怎么样,这鱼汤好喝吗?这可是用新鲜的鱼熬制的,是脱脱哥和我亲手抓的鱼哦!”
赫连皋看着燕晏近在眼前的脸蛋,少年的脸颊被火熏得微微发红,两只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他甚至可以在燕晏黝黑清澈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看得有些出神了,而燕晏没等到他的回复,以为他没认真听,又凑近一些追问道:“好不好喝嘛?”
赫连皋终于意识到他们俩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猛地回过神来,不自然地别开脸,掩饰住自己那一瞬间的慌张,这才淡淡地回应道:“不错。”
得到他的肯定,燕晏笑得更灿烂了,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口大口地啃着烤鱼,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吃山珍海味。
看到燕晏吃得这么香,赫连皋竟然也觉得胃口大开,他滑动了一下喉头,也拿起一串烤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