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这才注意到崔时音身上盖了一层被子。
被几人紧紧的盯着,大夫急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嘴上还在结结巴巴地解说,“想是……想是……”
见他话都说不清,傅昱气得命人把他揪到外面去,后头自不会放过这帮子庸医。
经过一番盘问,崔时音才从傅昱口中得知,当时他去的时候当家的名医被请去了通判家中看病,仁心馆的东家见傅昱出手阔绰,不想丢了生意,便让那名医的徒弟冒充。就是见傅昱是外地人。
“怪不得他只敢开一些平和补气的药。依着他们的想法,后头要是没有效果,只怕又有一番说辞。”崔时音折腾了一番,咳嗽倒是好了些,神情倦倦。
崔时音现今也没有力气追究这些,倒是碧桃十分愤慨,“亏他还是开医馆的,没有丝毫仁善之心!我便说为何开个药方怎么还有党参和茯苓这些东西,原来是药不对症。当真是黑心的,还大着脸收下这几十两银子!”
“好了,……我困了……你先出去吧。”
崔时音浑身发热,头昏的厉害,偏偏傅昱又出去另外请大夫了,此时她只想睡一会,只有入睡才能缓解身体的不适。
碧桃见状,只能担忧的离开房间,但也不敢走远,就搬了个胡凳在门口守着,时不时轻手轻脚的进房查看情况。
崔时音一觉睡得深,在梦中她见到了她与李湛的婚礼上,两人牵着红绸带,相视而笑,在李湛的眼中她笑的甜蜜而幸福。
但就在礼成之时,贺兰亭不知从何处冒出,持着一把匕首,直直的朝李湛扑去。李湛失去了平日的矫健,竟被他刺中了胸膛。
满目的红色,慌乱的人群。
她想要伸出手去拉着他,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奔跑都停留在原地。
“轰隆!”
一声闷响将崔时音从梦中惊醒。
“夫人!你怎么了!”碧桃听到动静持着灯盏从外头慌慌张张的进来。
崔时音乘着暗色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无事,只是被雷声吓到了。”
“这人不是还好好的嘛!你小子着急忙慌的冒着大雨把我扯来!也不怕把我的命交代在这禾城。”
崔时音就着昏黄的火光才注意到,跟在碧桃后头的还有几个人,傅昱,一个面色红润的老爷子,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湛。”崔时音怀疑还在梦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轻声呢喃,恐惊梦中人。
“是我。”李湛掀下身上黑色的袍衣,快步上前蹲下,眼神贪婪地上下打量着她。
嗅着身边人湿润中带着泥土的气息,崔时音试探性的将手伸过去,想要触碰他。
李湛紧盯着她,将脸凑近来。
滚烫的指尖与湿冷的皮肤接触,崔时音才真真正正的感触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是他真的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她泪珠如同外头的倾盆大雨般,止不住地沿着白玉的脸颊滑落到衾被上,也落入李湛的心坎中。
李湛抬掌覆住她的手背,膝行上前,遏制不住心里翻涌的情思,将她揽入怀中。
“我回来了,别怕。”
怎能不怕呢?
连着几月的受惊和奔波,崔时音为此还染上了病,高烧不退。之前不叫苦,不过是凭着找人的一口气撑着。
如今李湛出现了,心里的防线自然瓦解,泪水说来就来。
默默地流了会泪,崔时音想起之前为他受的委屈,心里不痛快的很,加之仍觉得在梦幻当中,侧头咬了眼前人一口。
李湛察觉到脖颈的刺痛,并不恼,只闷笑几声,抬手抚摸她光洁的发丝。
“咳!我说你们年轻人当着老人家的面,就缠绵悱恻成这样,像样吗?!李小子,我可是被你拉来看病的,不是来看你们恩爱的。”
在两人忘我的亲切时,站在一旁的老者看不过眼了,出声调侃。
崔时音才意识到自己乍喜之下失礼了,面红耳赤的从李湛怀里起身,低垂着眼恨不得钻进被窝里,不敢看众人。
李湛瞧着她圆润小巧的耳珠通红通红的,便知她是回醒过来,此刻只怕是既尴尬又害羞。
忽视掉心中的怅然若失,李湛让开位置,开口道:“张老大夫,麻烦您了。”
张老大夫毫不客气,“你这小子,知道麻烦还耽误时间。”
说罢,和颜悦色的朝崔时音道:“姑娘,劳烦你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