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之夜,赵持筠早听见外面的淅淅沥沥,使得初见的甘浔眉宇间笼着一层薄雾,像块湿润的蓝。
每当笑起来,又似徐徐清风一阵,让人看了心里舒畅。
赵持筠忍不住与她畅谈:“方才我拉开帘子看了一眼,灯烛彻夜连天,玉楼参差宛若仙宫。我已然笃信,你未曾欺骗于我。”
"若非你神通广大使用幻术,便是我坠入桃源,而这两者皆非吾力能逆转,既来之则安之。”
“我要做的,则是熟悉此间和保全自己。”
她清声说,眼眸望向别处,已然下了决心。
甘浔对这位金枝玉叶带着现代人的轻视,一口一个“本郡主”,穿衣服都要人伺候的贵族,大脑构造应该算外星人。
可当她身穿罗裙,铿锵地表明心迹时,甘浔忽然心存惭愧。
仅存的一点狭隘思想也烟消云散了。
人家只是娇贵,不是笨蛋,该想清楚的事能想清楚。
“通透。”甘浔发自肺腑说:“文采可真好。”
赵持筠第一次对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窗外忽然劈过一道闪电,赵持筠浑身一颤,下意识往甘浔身上靠去。
甘浔手机差点砸脚上,“怎么了?”
赵持筠花容失色,攥着她衣角的手指骨节发白:“打雷。”
甘浔才佩服完她又觉好笑:“堂堂郡主怕打雷?”
赵持筠不认为此事丢人,认真说:“自小就怕。”
甘浔心软,安慰说:“别怕,房子很结实。”
“我小时候也怕,每次雷雨夜,我奶奶会把我抱在怀里睡。”
赵持筠在谈话中放松下来,“是位慈和的长者。”
甘浔摇摇头笑:“她平时挺凶悍一老太太,我们全家人都怕她,只有那个时候温柔,还会给我哼几句儿歌。”
说着走去阳台,门窗合拢的瞬间,雨声雷声被隔绝在旷野,化作遥远的呜咽,再无法惊扰脆弱生灵。
室内变得安静,赵持筠才注意到凉爽异常,“哪儿来的凉气?”
“空调,你看那里,打开就有冷风。”
甘浔指墙角。
赵持筠惊:“竟有如此宝物。”
她夸得甘浔莫名骄傲,像空调是自己发明的一样卖弄:“冬天还会有热风哦。”
卖弄话说完,她享受起赵持筠那双凤眸里的惊艳,幽幽闪闪,像盏精巧的长明灯。
甘浔顺手教她用遥控器调温度,认上面的阿拉伯数字。
赵持筠在舒爽的冷风中学习,她很好学,不因为随时可能回到镜朝就对全新的知识不屑一顾。
远比甘浔在乡下的姑姑更愿意跟上时代。
赵持筠学完,饶有兴致地问:“甘浔姑娘,你的名字如何拆解?”
看样子是打算交朋友了。
甘浔至少被问过上百遍名字,但这个问法,就遇见一次。这一次。
“甘甜的甘,三点水加个寻找的浔。”
赵持筠没说好或不好。
“崖深谓之浔。”
她低眸深想了想,再看向甘浔的眸光变得深远,橡根蛛丝,轻柔且绵长的缠上来。
甘浔没听懂她说什么,也不想问,显得像文盲。
被她黏稠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在想古代人是不是因为视力好,所以看谁都含情脉脉,让人挺难招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