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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屋外日头升得很高,洋洋洒洒落在廊下,照得青石板上的青苔有点萎靡的意思。

辜镕坐在饭厅里的椅子里,鎏金色的听筒贴在左耳边,正徐徐地说着话。他的嘴角偶尔牵起笑容,偶尔又抿紧,日光透过百叶竹帘的缝隙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映出万分柔和,让他看上去简直像个极幸福的已婚男子。

桌上摆了七八道没怎么动的菜肴,辜镕的规矩严,从不在用餐期间听电话,从前,除了日占时期,即使电话铃响得再凶,也没人敢端着电话来吵他。无论公事私事,非得等他吃完才会去处理。

今日他却自己破了这个规矩,坐下半晌了,觉得屋里静得简直让人窒息,几乎叫他食不下咽。

吃不下,他索性就不再勉强自己,干脆把碗筷推到一边,扬声叫詹伯拿了电话机来。詹伯走抱着电话机过来时脚步十分急促,以为是外头又出了战事,结果辜镕想也没想,拨到了辛实的船舱去。

听到电话听筒里隐隐约约传出辛实快活的笑声,辜镕脸上同时也春风化雨地出现了微笑,詹伯无语一阵,静静地退出了屋里。

辜镕确实是想极了辛实。

打从辛实早上出门他的脸就沉下去,心里不痛快,焦躁地左等右等,听到詹伯回报说辛实已经平安上了船,彼此也通上了话,他七上八下的心里头才稍微好过一点,忍不到半日,他又想听辛实的声音,感觉自己简直像个戒大烟的,下定决心要忍,办不到就是办不到,甘心死了也要先吸完这口。

实则也没什么好聊的,辛实才上船,一直待在船舱里,无法产生什么特殊的见闻。辜镕就把他屋里大大小小的摆设都问了个遍,连船舱号是多少,离甲板多远都问了。

他一样样问,辛实就一样样地仔仔细细答,平日里辛实可没这个耐心,早嫌他烦,冲他嘀嘀咕咕地耍小性子了,今日倒是十分乖巧。

辜镕想了想,觉得辛实大概也是想他想得受不了,意识到这个,他的心里燥热起来,这股甜蜜的火把另一股焦躁的火压下去,这才觉得心里平静一点,认为辛实仍攥在自己手心,没跑远。

他记得辛实是个嘴馋的,船上的餐食一定不会多么好吃,于是忍不住安抚:“船上都是洋人厨子,吃不惯也忍忍,我叫人在曼谷安排了间中国人的饭店,下了船再好好吃一顿。”

辛实没心没肺的,在那头沙沙地笑:“很好吃啊,有鱼有肉,还有午餐肉,你吃过午餐肉吗,装在铝罐子里,真咸。”

一罐午餐肉就能叫他兴奋成这样,换个傲慢的谈话对象,该轻视他这份少见多怪了,辜镕却光是心疼他的无知,微笑着徐徐开了口,没让他这份高兴落到地上:“我去打仗常常就吃这个,放到锅里跟生肉混在一起煮,盐巴都不必放。”

辛实在那头惊讶地笑了笑,又问了些打仗的事情。

辜镕怕吓到他,挑了些不大可怖但具有趣味性的告诉他,有次雨林作战,敌军夜里跑错路,溯溪而上,把他们的大本营当成自己大本营,咧着嘴往他们这边冲,直直冲进来被他们一网打尽。

良久,辜镕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詹伯走进来,说林祺贞来访。

辜镕的脸色瞬间又变得不痛快,那就是滩扶不起来的烂泥,他苦口婆心劝了两次都没见他听进去,再挤不出讲第三回的耐心了,他也不是专门给人擦屁股的。

不咸不淡的,他说:“吃饭的点上门算什么事,不见。”

詹伯什么也没说,退了下去,心里直同情林司令,此时已经下午一点半,算什么饭点,可谁叫林司令运气差,正撞上头家心情不好。

林祺贞吃了个闭门羹,站在蓝天白云下,脸色阴沉地踹了一脚车轮。

周绽默不作声地伫立在一边,看他因为辜镕的拒不相见而发火,低垂的眉眼划过一丝淡淡的嘲笑。

发泄过后,林祺贞虎着脸钻进车里,周绽亦步亦趋跟上,汽车一路飞驰回了林祺贞的别墅。

汽车直接停在别墅前方的大草坪,林祺贞怒气冲冲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一路的男女佣仆见他面沉如水,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林祺贞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牛皮大沙发里,闭着眼待了半晌,一双手突然摸上了他的鞋帮,他的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却没睁眼,任由这个悄无声息的人把自己的军靴脱下来。

沉重的鞋子脱掉了,林祺贞感到轻松了一些。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面朝里,缩起笔直修长的两条腿,像个孩子似的抱住自己的肩膀,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司令,吃些东西吧。”周绽半跪在林祺贞身后,语气温柔,视线直直盯着林祺贞近在咫尺的臀部和腰身,心里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的脾气比石头还硬,屁股怎么看上去又翘又软。

林祺贞气都气饱了,怒喝道:“你怎么这么烦,给老子滚。”

周绽面不改色地站起身,继续和声细语:“今夜册达将军有宴请,不能迟到,司令,你先休息,到时间了我来叫你。”

什么宴请,还不是来逼他妥协,鸿门宴还差不多。

林祺贞又是一阵烦闷。

他舍不得做司令的威风,可如果想做这个司令,他就得把港口吐出去。

这个他也舍不得,尽管也是一笔烂账,可好歹算笔进项,林家现在不比以前,以前他姑姑是王妃,随着老苏丹的下台,林家自然而然又变回了冷灶,如今能自给自足已经了不起,一向是他有好东西往家里送,一车一车地送,家里却无法给予他多少的资助。

他要是就为了做这个司令而把港口交出去,等于是自断生路,假如军饷紧缩,还得回去跟兄弟姐妹们争夺家产来养军队,他做惯了家里的顶梁柱,没脸去做这样的事。

假如两样都不交,倒也不是不行,可真这样做,那就是明摆着跟当局作对。上头自然会感到头疼,但也不会头疼太久,不日找个名目把他打成叛徒,马上就可以敲锣打鼓地前来武装收回他的兵权。

不服气,那就把你打服,虽然颇费周折,需要消耗大笔军费,可也不失为一项一劳永逸的办法。

林祺贞心里十分地忿忿不平,这群当官的简直是过河拆桥!但他没有那个底气掀起战火。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章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一双有力的手托着后背扶着坐了起来,那人细致地给他擦了脸和手,又是梳头刮胡子又是给他穿鞋换衣裳,等他惺忪睁开眼睛时,已经被收拾得十分光鲜亮丽,可以立刻出门觥筹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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