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罗布里的表演之后,李文倩教授在电脑上进行了试题模拟,大课堂三个班,一共51个学生,每个人随机抽取了一个题目,然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进行表演前的思考和准备工作了。
课堂后门的座位上,表演系主任刘增也在和人艺院长谷石、话剧院院长林榕说话。
就听刘增道:“即兴表演和今年大四学生的毕业大戏,都是重点考核的方面,尤其是即兴表演里的无对象交流表演,是难度最大的一种,他们既要分析设计人物,还要自己设计台词动作,是最能看出学生的天赋和基本功的。”
谷石院长点头:“在人艺也是特别注重即兴表演的,众所周知,话剧、舞台剧一场就是一场,决没有完全相似的两场,演员在舞台上有可能遇到任何突发问题,一味地照本宣科是不行的,演员要有表演意识上的灵活性。”
三点四十五分,李文倩见时间一到,就划出表演区域,在表演区放了一把椅子,这就是唯一的辅助道具了。
“周文超,你先来。”
李文倩的目光在学生中巡视一圈,落在了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周正,而且看起来很有信心的学生身上。
“这个学生是我们表演系这一届的活跃分子,”刘增笑着介绍道:“小伙子专业课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大三就在邹志鹏导演的军旅戏里演了角色,人家评价这孩子形象好、戏路广。”
北影中戏上戏有个很严格的规定,大一大二的学生不准接戏,要接戏除非大三之后才行,本来该学基本功的时候跑去拍戏去了,那到底学了个啥。
很多年前就有个例子,张明义挑选了个北影大二的女学生,演一个戏份挺足的角色,这女生刚开始鱼和熊掌都想要,既想一演成名,又不想放弃北影的学籍——
不要以为这个规定是儿戏,这规定是正儿八经的规定,这女生选择了张明义的戏之后,北影就二话不说把她开除了。
就见周文超摊开自己的题目,题目是‘打游戏的男人’。
表演开始。
就见周文超进入表演区域,取出钥匙打开了家门,然后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他胡乱甩了一下鞋子,钥匙也是哐叽一下随手扔在了鞋柜上,几个动作就表现出了男人潦草而且没有耐心的性格。
就见他似乎一个箭步想要奔去卧室,仿佛卧室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样,然而这时候却似乎听到了什么,“什么,你要加班?”
似乎有个女人在跟他对话,就见周文超皱起眉头拖长了音调:“加班不早说?那我和小宝晚饭怎么办?”
周文超一边不耐烦地挥手,一边哼哼:“你们公司就是事儿多,知道了,不就是喂奶吗,两个小时一次,先加热一下,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这么唠叨。”
看到这里,众人不由得露出赞赏的神色,周文超通过几段家常对话,一下子勾勒出了两个不存在的‘人物’,一个是他临时通知加班的老婆,一个是需要喂奶的孩子。
同时他还塑造了一个情境出来,那就是家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心不在焉的大男人,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
就见周文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进入游戏状态的他神色马上就不一样了,一种狂热和痴迷轮番闪现着,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地响。
“哎呦,卧槽,怎么又死了!”
“老子就不信干不过你!尝尝我AK47的厉害!”
周文超打了半天,然后皱起眉头来,向后看去:“你怎么又哭啊,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了。”
周文超不情不愿地起身,本来已经朝着孩子的方向迈了两步了,谁想到又转过头来,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
“哈哈,挂机。”北影学生们一下子就看出了周文超在干什么,真正痴迷游戏的人,就算偶尔有事,也一定要修改状态,否则回去就会被队友骂死。
周文超拿起奶瓶,冲了几勺奶粉,一边晃动一边还情不自禁地瞄着电脑,然后就忘了加热,就见他手脚笨拙地把‘孩子’抱起来,拍打了几下,潦草敷衍地给孩子喂了奶。
然后周文超自己三下五除二泡了个方便面,又精神百倍地坐在了电脑前面。
不一会儿,似乎有电话响起,周文超不耐烦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干什么?喂了,刚喂的,我还能忘吗?知道了,瞎操心,什么尿布,你走之前不是才换上吗,好吧,尿布放哪儿了?”
就见周文超手上解决完战斗,似乎终于得到了空闲,一口吃完了方便面,又站起来摸了摸孩子的屁股:“卧槽不仅尿了,还拉了,你个小造粪机。”
北影学生看着周文超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提起纸尿裤,仿佛他手上真的有一个沾满屎尿的纸尿裤,不由得哈哈大笑。
但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周文超游戏打到最后,似乎‘老婆’回来了,一回来两人就爆发了争吵。
“你说喂奶,我喂了,你说换尿布,我也换了,怎么还骂我?”
“不就是忘了加热吗?小题大做什么,什么肠胃不好,他是我老吴家的种,我们家都是铁胃!”
“我下班这么累,想打个游戏怎么了,我犯了什么罪?我不能休息一下?”
“烦死了!我就知道你说到最后肯定要怨我,肯定会怪到我要生二胎上,你们女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表演的最后,以周文超大怒着摔门而去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