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背起行囊的丁丁真的仿佛被召唤归队的春生,小小的鲁南村庄,人们的和平和生活的延续总是由这样匆匆前行的背影背负。
在丁爸丁妈感动不舍的目光中,就见那个坚毅的背影转过头来,挥了挥手。
下一秒,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叫。
“我还会,回来的!!!”
就见丁爸丁妈猛地后退一步,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冰冷的锁子晃荡的声音隔着一百多米都让丁丁听得清清楚楚。
丁丁:“……”
丁丁:“爸,妈,我不是你们的好大儿了吗?”
丁丁:“怎么听到我会回来你们还上锁了呢?”
……
加州实验课堂,众目睽睽下,陈新夏应邀拿起老旧的胶片,对着太阳看了一会儿,没有犹豫,就一剪刀剪了下去。
伴随着阵阵惊呼,就见被剪开而重新粘合的剪辑点在放映机的播放下,转场镜头宛若天成,丝毫没有半点不和谐之处,这让在旁观看的好莱坞的剪辑师们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Amazing!”
现在早就淘汰了老式胶片,而更换了数字剪辑,但盲剪这种技术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上世纪伟大剪辑家鬼斧神工的技术水平的,特别是好莱坞这种工业生产的地方,更看重这种几近失传的技术。
“真是精彩绝伦,相信我,陈,这绝对是一项可以申遗的技术,”就听华纳兄弟的主席不吝夸奖道:“好比劳斯莱斯车上最重要的东西不是车头的小金人,而是车身上那条定制的腰线。”
劳斯莱斯为车主提供手工定制腰线的服务,车身上有一条特殊的腰线,所有的那些腰线都出自一位设计师之手,这位大师的名字叫MarkCourt,他制作腰线的时候根本不用机器刻画,而是用手工制作,他用松鼠尾巴制成的笔在劳斯莱斯的车身上画画,留下一条独特的腰线。
这就是人工胜于机器的某方面的明证。
华纳兄弟的主席看起来非常意动,他甚至明确发出了邀请:“陈,你的技术我非常赞赏,我认为你应该来好莱坞发展,很久以前好莱坞也是有过能盲剪的人的大师的,但大师已经凋零,电影需要传承,我不想让这门技术没有传承。”
然而陈新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电影需要传承,没错,我传承的是我师傅的衣钵,这门技术也许在好莱坞已经无处寻觅,但在中国,它有传承。”
放映机反射了从窗户里射进来的太阳光,这一束利剑一样的光芒照在了门口的一个人影上,让他的脸色微微泛白。
“小师弟,好久不见啊。”
王观澜慢慢走了进来,仿佛无意道:“你我同门师兄弟,在同一个师傅手下学艺,可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手功夫,它真的是师傅教你的吗?”
陈新夏看着这个人,微微一笑:“确实是师傅教我的,你是不是觉得不可能,因为师傅从来没有在你面前展示过这种技术,你以为自己学走了他全部的技术,绝不承认也不相信还有最后一道门从未向你打开。”
也许刘新华觉得这个大弟子还需要磨砺一番心性,又或许这个大弟子对好莱坞流水线剪辑的过分推崇让他心中有所迟疑,总之,这门关键的技术,并没有随着王观澜出走美国而流失海外。
王观澜看着这个小师弟,一年多的时间不见,似乎他的身上少了一些针锋相对的刺痒,多了一些淡定从容的笃定。
好像一种,他越来越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距离也越来越近的感觉。
这一刻王观澜的心中拉起警报,因为一部在国内仅仅是票房表现不错的电影和一部柏林摘金的电影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这一步的跨越恰恰证明了去年春天他们在北京咖啡馆里相见时候所说的一些东西,那时候这个小师弟让他等着,并告诉他他早晚可以等到一些东西。
“陈老师,这位是谁啊?”
丁丁剧组的人看到两人熟稔的这一幕,不由得问道。
“他是美籍剪辑师JohannesWang,”陈新夏后退一步,语气淡淡:“我们很久以前认识。”
丁丁剧组的人在遍地白人的地方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亚洲面孔,张口也是纯正的普通话,正高兴地要过来打招呼呢,一听这个美籍也就息了心思。
不知是谁还叹了口气:“还以为是咱中国人呢,原来不是。”
保留和发扬了丁丁口气甚至丁丁脾性的剧组淡淡看了王观澜一眼,就拉着陈新夏走了,独留王观澜一个,脸色不知道是青是红地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