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堂衿闻言拉着季榕夏坐回到桌前。
听到动静,谷春财擦干净眼角抬起头:“这汤做得好。你们、你们赶紧吃啊。”
“爹尝尝这个豆浆,我看着豆腐坊磨的,香着呢。”谷堂衿没让谷春财继续喝胡辣汤,而是给他盛了一碗豆浆。
谷春财接过豆浆喝了两口,心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爹,夏哥儿这胡辣汤里放了面筋,就是那种洗面洗出来的面团。”谷堂衿将油条掰开放入胡辣汤中,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姚田兰偷偷看谷春财的脸色。
谷春财恍然:“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调面糊,都做不出以前的味,原来里头放的是面筋啊。”
“怪不得我下的面片黏糊糊的,你看这面筋扯的面皮,煮出来都格外不一样!”
季榕夏犹豫着问:“爹,待会我教你做这个?”
谷春财:“成啊。往后我什么时候想吃了,还能自个做给自己吃。”
他深吸了几口气,眨了几下酸涩的眼睛:“我小时候,隔壁就一家卖这个的,那时候我爹支了个包子摊,我老是觉得自家的饭菜没旁人做的好吃,最爱吃的就是这汤了,不过大伙把手艺看得重,我也没问过这汤怎么做。问了人家也不能告诉我啊。”
“逃荒的时候我们还是一块逃的呢,那时候兵祸天灾的,没吃的,我们几家干吃食生意,手里头好歹有点存粮,结伴一块逃了出来,唉,这么多年了,就剩下我跟你们陶叔了。”
“那……有空我给陶叔也端一些汤去,让他尝尝。要是陶叔乐意,越哥儿喜宴上也能做这个。”季榕夏提议道。
谷春财笑了,眼中虽然还有泪光,但更多是欣喜:“这个好,你陶叔指定乐意,他家以前是做馄饨和汤面的,就跟关家做的生意差不了许多,他也爱喝这个,可惜他没来得及学手艺,陶家人就没了。”
谷堂衿说道:“陶叔如今也好,成了班头,越哥儿也要成婚了。做吃食生意烟熏火燎的,陶叔怕是不爱干这个。我看他怪喜欢当差役的。”
一说起这个,谷春财笑得更乐呵了:“堂衿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你陶叔他没学到手艺不光是家里人走得早,也是他不爱干灶头的活,从小就喜欢到处跑,跟我们那条街上的孩子打架,他厉害着呢,整条街都没人能打得过他。”
季榕夏一边吃油条沾豆花,一边听爹说以前的事。
心说陶叔看起来挺稳重啊,没想到小的时候这么皮!
这顿饭,谷春财算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许多他以前的事。
很多姚田兰都没听过。
这老头子不爱说这些,尤其是逃荒的时候他吃的那些苦头,成婚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主动提一句。
谷春财说得痛快了,心里舒坦,干活都有劲了。
季榕夏一教,谷春财就学会了胡辣汤的做法。
不仅学会了,谷春财还主动洗面。
准备多洗出一些面来,让季榕夏以后做凉皮用。
他以前见过季榕夏洗面,但这法子是用来做凉皮的,他觉得这是季榕夏的独门手艺,他不好‘偷’学,每次都刻意避开。
现在既然学了怎么洗面,知道这洗面不仅能做凉皮还能做他喜欢的胡辣汤,那当然得多洗一点,把淀粉晒出来,以后用的时候也方便。
原本姚田兰、季榕夏和谷堂衿还很担心谷春财会难受。
这么一看,他们是想多了!
“爹看起来没什么事了。”季榕夏拉过谷堂衿到灶屋角落,压低了声音说。
“嗯。”谷堂衿虽说知道爹很坚毅,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但总也是担忧的,如今才彻底放下心来。
“对了,刚才小师傅给我发了个活,让我做二十种回忆中的美食,奖励就是做这些美食要用的食材,堂衿你快想想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季榕夏心说,先给堂衿做,然后他再去问娘,还有他亲爹娘、兄长和哥夫郎!
给自家人做了好吃的,还能完成任务一举两得啊。
“我想吃的?”谷堂衿这下倒是被问住了。
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是他特别想吃的。
“想不出来就慢慢想,这个活一个月内干完就行。”见堂衿皱眉思考,愣是没能想出什么记忆中的美味来,季榕夏只能拍了拍谷堂衿的肩膀示意他慢慢想。
季榕夏又凑到姚田兰跟前问:“娘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做给你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