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峰掀开车帷,小心翼翼地将玉扳指奉上,傅清玄刚要伸手去拿,就被苏清妤抢先一步夺走。
吴峰当即一慌,只怕她又要丢,好在苏清妤最终只是牢牢地抓着玉扳指,他暗暗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不觉往元冬那处看了一眼,疑惑的神色仿佛在问:你家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元冬摇了摇头,茫然的眼神仿佛在答:我也不知道我家小姐为何会变成这样。
苏清妤将玉扳指胡乱塞进衣服里,从始至终都没再看傅清玄一眼,他不要她还不稀罕给了呢。
一直到马车停在陆府门口,苏清妤才勉强看了傅清玄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有劳傅大人送妾身归来。”说着就毫无留恋地钻出了车厢。
傅清玄目光看着那晃动的车帷,先是一怔,而后轻笑出声。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匣子,合起放到几上。
目送苏清妤进了府,吴峰才掀开车帷,禀报:“大人,陆夫人已经进去。”
傅清玄微颔首,“回府吧。”
吴峰没有退出去,脸上有犹豫之色,似乎想说什么。
傅清玄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想说什么直说。”
见傅清玄并无不耐烦,又想到苏清妤方才种种反抗他的举动,吴峰到底没忍住那少有的好奇之心,“大人,陆夫人的傲骨是不是又回来了?”
傅清玄拿起书的手微顿了下,似有些不解地看向吴峰。
看来他家大人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吴峰想了想,提醒:“大人不是说过陆夫人的傲骨并非您折断的,所以心有不甘么?”吴峰仍旧记得当时大人遗憾的神色,陆夫人如今这副模样大概正合他心意吧。
“……”傅清玄略一思索,并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种话,他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书,脑海中浮起苏清妤方才刚烈又善变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一抬眸冷睨了吴峰一眼:“你今日话有点多。”
吴峰当即收敛好奇之心,默默地退出去,吩咐车夫调转马车回相府,心中却嘀咕,明明是大人让他有话直说的。
大人性情难测,那些话大概只是说说而已,除了正事,其余事情他总是抱着随意散漫的态度,真真假假让人难以揣摩。
马车缓缓前行,傅清玄一手执书本,一手抵额,静坐椅上。灯光在书面上晃动,许久,他轻叹一声,无法专注索性将书放了回去。他将身子往后一靠,闭目假寐,有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睁开双眸,目光微黯,他想起来了,当看到苏清妤在他面前流露出坚贞不屈的姿态,想到过去所受之辱,他的确有折断她傲骨的冲动。
但,冲动毕竟只是冲动,他又不是闲得慌,天天只想着折她傲骨?想到此,他禁不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
苏清妤回到屋里,当即揭开绣帘,进了内房,直接往床走去。
元冬跟在后面,进去时,已经看到苏清妤趴伏在床上生闷气。
对此,元冬已经见怪不怪,她暗忖,小姐会不会和萧郡主待久了,受了她的影响,又变回了以前的性子?
元冬看了眼外头天色,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小姐,时辰不早了,奴婢帮您卸了晚妆,早些歇息吧?”
等了片刻,才等来苏清妤低低的带着点哽咽的声音:“有热水么?我要沐浴。”
“有,厨房已经烧好水了。”元冬连忙道。
苏清妤这才从床上起来,她眼眶微红,但没有眼泪,元冬放下心,出去叫人抬热水。
苏清妤走到桌前坐下,想着今日车厢里种种事情,她贝齿紧咬,手上罗帕被她捏得皱巴巴的。
以后她再送他东西,她就是没廉耻的贱人。从袖中拿出玉扳指,苏清妤恨不得将它摔碎,可一想到她花了一百两银子,又有些不舍起来。
可不做点什么,她心里又闷得慌,这时目光不经意瞥到墙上的话,瞬间来气,她蓦然站起身,走过去将那幅字画拿下来,卷起塞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又去取了一幅当下著名画师的画作挂上去,做完这一切,苏清妤心中的气平息了。
元冬归来的时候,苏清妤已经恢复如常,正坐在榻上翻看账册。这几日变卖嫁妆,进账一万多两银子,还了傅清玄一万两,就不剩多少了,不过还有很多东西还没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