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妤让马车停到了街边的柳树旁,萧嫣然这位爱凑热闹的主儿当即要冲下马车,却被苏清妤拽住了手腕:“郡主,先等一会儿吧。”
这时,粥棚里走出一衣着气派的中年男人,神色严厉:“你是何人,胆敢来此撒野?”
“撒野?老娘还就在这撒野了,老娘也不怕告诉你,老娘就是狮子街那位死了丈夫的李四娘,你快把曹胥叫出来!狗娘养的臭男人,竟敢欺骗老娘说他死了婆娘,是个鳏夫,还说要娶老娘做继房,结果竟然坐拥娇妻美妾无数,老娘不是好惹的,快把他叫出来!”
她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还有旁边宅院里的居民也被她的大嗓门吸引出来,有的凑到街旁看热闹,有的则从窗户探出头来。
“还真是那位寡妇啊。”沈姚华笑道。
萧嫣然兴奋地鼓手,“这下有得热闹看了。”
苏清妤却没看人群,她的目光被不远处偏僻角落里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吸引了去,从她们来时它便一直停在那里,方才还有一只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从窗帷里伸了出来。
她眸中掠过思考之色。
“妤儿,你在看什么呢。”萧嫣然拍了拍苏清妤的肩头。
苏清妤吓了一跳,扭回头,笑了笑,“没什么。”说着便与她们二人看向李四娘那边。
“你这疯女人,大人的名声岂是你可以玷污的?快走快走,不然我就要报官了。”
李四娘扫视四周,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大,便越发地大吵大闹:“你快点去报官,不报官就是狗娘养的东西。不过,我可听闻你们这位曹大人贪赃枉法被褫夺了官职,如今也不过和我们一样是位平民百姓,你们竟然还敢叫他大人,这是公然不讲朝廷法度放在眼中,你们才应该被官府抓起来。老娘被他骗了身子,还要去官府里讨个公道呢,你快把他交出来,与老娘一起见官去!”
中年男人气得面色铁青,却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人群中忽然闪出一年轻男子,一脸愤怒地瞪着李四娘:
“曹大人是位爱民如子的大善人,若非奸臣陷害,断不会丢失官职,这等好官岂能被这无知妇人随意攀诬?”
李四娘冷笑:“大善人?他算哪门子大善人?看你这副模样是个读书人吧,那曹胥喝醉酒时曾与老娘说过,你们这些书生最愚昧无知了,吃了他那三瓜两枣,就恨不得给他当狗,胡乱去吠人。”
年轻男人被她一番羞辱,气得脸红脖子粗。人群中有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气不过正要上前说话,却遭到李四娘指着鼻子痛骂:
“曹胥贪赃枉法,布施的吃食全都出民脂民膏,你们这群狗东西吃了大贪官的东西,将来也必定和他一样成为鱼肉百姓的巨贪!”
那人一闻此言,面色一变,看了眼周围围观的居民,默默地缩回了脚。
李四娘这些话说出来,人群中再无一个读书人敢站出来,甚至还有的偷偷地溜出来了人群。
“你一个寡妇,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抛头露面,还到处寻男人,真是恬不知耻。”
一满面轻浮,目光猥琐,头缠着布条的男人走了出来,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停在李四娘的胸脯上。
李四娘眯了下眼眸,指尖一掠头发,轻蔑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流氓东西,你前日爬了老娘的院墙,偷看老娘洗澡,被老娘一石头砸破了脑袋。你是没见过女人的身体?都是两个□□有什么稀奇的?难不成你家老娘有三个奶,就想看看别的女人是不是和你老娘一样?”
猥琐男听到周围传来的哄笑声,气歪了嘴脸:“你这寡妇这般尖酸泼辣,你丈夫定然是被你害死的!”
李四娘笑得更加大声,“我丈夫是不是害死的,你若实在好奇,不如亲自下去问他一问。”
猥琐男以为自己够不要脸面,不想这寡妇比他更不要脸面,没辙了,只能灰溜溜地躲回人群中。
李四娘见无人再敢上前与她作对,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叉着腰,看着那管事的人道:“曹胥那狗东西今日要是不出来,以后老娘专等你们施粥的时候来。”说着目光扫遍众人,专门骂那些读书人:“你们这群黉门败类和那些爬墙钻洞偷看女人洗澡的地痞流氓,还有那贪赃枉法,欺骗女人身子的曹贼没什么区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将来若叫你们当了官,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良家妇女遭到你们的祸害,但愿老天长眼,千万别让你们踏入仕途。”
李四娘说完这些话,人群里但凡要点脸面的已经垂下了头,就怕被人看清脸,紧接着一个个地落荒而逃。
转眼间粥棚里的人已经散去一般,其余人也觉得没意思起来,又见周围宅院里的居民纷纷出来看热闹,交头接耳,议论不绝,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全都作鸟兽散,只剩下了曹胥的家奴们独自面对李四娘。
李四娘见目的达到,也懒得再待下去,“叫曹胥那狗东西记住,就躲在他的府邸里当缩头王八,千万别露出头来,否则老娘见他一次骂他一次。”说着转头扭着腰肢妖妖调调地离去。
“幸好来了,不然当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萧嫣然看得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