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仪倒也没有诓骗萧麒,晏良一案尚未盖棺定论,谁也拿不准皇上的意思,而上官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上官仪也不敢为了区区一个晏良做出头鸟。
不过,他虽然没有向皇上谏言,但还是暗中照拂着晏良,让人好生照看着他。
“……之后的事,还要再等等。”上官仪将双手背在身后,他看向萧麒,露出了欣慰的笑,“我听安定侯说,近来你与薛恭文相处得不错?”
萧麒得来了晏良的消息,急着回去告诉晏渠山,因此并没有什么耐心地微一皱眉,只是应付道:“差不离吧。”
近日来,他待薛恭文虽然没有多热忱,但相较以前却也好多了,偶尔还有几分好颜色给他看。
上官仪一抚须,显然对此感到很满意,他微一颔首:“这便好,薛小世子他……”
“祖父。”萧麒眉心的沟壑更深,他挑起一边眉尾,显然是不欲再多谈薛恭文,因而直截了当道:“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上官仪一噎,他看出了萧麒的烦躁,便没有再多挽留,只是长叹,“知道了,去吧。”
萧麒眼睛一亮,这才欢欢喜喜地跑开了——晏渠山在不远处等着他,察觉到萧麒来了,便笑着迎了上去。
萧麒旁若无人地扑到他怀里,抱了好一会才松开,晏渠山唇角带笑地替他理了理衣领,又抬手拂去他散落的一缕发。
晏渠山牵着他的手往御花园的方向走,温声道:“殿下与国公爷说了什么?”
“……”萧麒的眼角微不可见的跳了跳,但很快又自然地接话,“没什么,说了些你父亲的近况。”
他又向晏渠山复述了一遍上官仪的话,萧麒道:“不必担心,祖父既应下了,便会保你父亲平安的。”
晏渠山唇角微微一勾,也应道:“国公爷救家父于水火,学生没齿难忘,听到家父一切安好,我也宽心了不少。”
他虽如此说着,面上也带笑,可眼眸却并无笑意,反而显得冷漠。晏渠山又极快地瞥了萧麒一眼,眸色更深。
若只是谈论晏良的事,为何每次要支走他?晏渠山知道上官仪与萧麒说得必然不止这些,只是萧麒并不主动告诉他,晏渠山便不愿、也不能主动去问。
萧麒叽叽喳喳在他边上说了一路,而晏渠山心里藏着事,只是不露破绽地应和着,只想着早点陪着祖宗逛完好回承恩殿。
——只是天不遂他愿,他们竟在御花园遇见了薛恭文。
薛恭文似是早在此处等好的,见着萧麒迎面走来,便颠颠地迎了上去。
萧麒不知他会等在这里,竟是吓了一跳,而后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晏渠山的手。
掌心骤然变得空荡,晏渠山低着头,指尖摩挲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
薛恭文倒也还没来得及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些小动作,他自动地忽视了萧麒身边的晏渠山,权当他是个死人。
倒是自己的一双眼珠子都快黏在萧麒身上,像是见着肉骨头的狗。
“殿下!”薛恭文激昂道,“殿下你来了!”
萧麒微微扭了扭头,想要错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嗯。”
“你……你也来赏花?”
薛恭文见他主动接下自己的话,脸色涨得通红,语无伦次道,“不是,我来等你,不对,我来赏花,我……”
“我……我想见见你,我有东西想赠与你……”
萧麒一愣,问他:“什么东西?”
薛恭文火急火燎地从袖口处抽出做工精致的木匣子,而后递给萧麒,“我想到殿下的生辰要到了,这才……殿下不妨打开看看。”
“等生辰宴的时候再送不就好了,这样慌里慌张的是做什么?”萧麒虽说心中觉得他奇怪,但想到上官仪的话,还是没有拂他面子,抬手要接过来。
那匣子太小了,薛恭文的大手又紧紧地包着它,萧麒落手时不慎触到了薛恭文的指尖……薛恭文的脸肉眼可见地涨得更红,那手不知怎得突然一颤,竟没拿稳。
那匣子便这样直愣愣地落下,眼看就要掉在地上时,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突然伸出来,于是那匣子就这样稳稳地落在那人的掌心中。
晏渠山收拢手指,握着那匣子的手指竟然用力到骨节泛白,他浅笑着看自己掌心中的那玩意儿,用了平生最大的毅力才克制住没将其摔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