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阙知仍然继续在弹奏,鼻息间嗅闻着陈见涯外套的香味,将深海乐队的歌翻来覆去地弹,有些他记得谱子,有些不记得。
再多弹几遍,也能够熟悉乐曲,直弹到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了,弹奏也变得吃力,伸手去够盖在脸上的外套。
‘唰啦’一声,外套被一双更有力的大手掀开,陈见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我……”阙知差点被他吓一跳,他以为陈见涯早已走了,所以他一直都坐在这里听吗?
“我、我还可以再弹的……”手足无措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见涯坐在他身边,平静地问道:“你自己的歌呢?”
“……我的吗?”阙知缩了缩脖子,他轻轻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气息也还喘着,陈见涯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那神情又像不耐烦,又像生气了。
“嗯。”
“可以的。”阙知说,他重新按上品阶。
陈见涯按住他的手,摇头:“不用了。”
“什、什么?”阙知抬眸看向他,“我真的可以弹,我知道深海乐队的练习强度很大,我会努力跟上的,所以……”
“你明明知道向我求饶我就会放过你,”陈见涯去摸他已经弹得发红的指腹,“为什么不?”
阙知摇头,他并不知道。
更何况,他更不想要这样的场面出现,他不是走后门进来的,他是要被认可的。
“我不想这样,”他挣了挣自己的手,“我说过我们、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那是你的事,”陈见涯起身,去拿扔在地上的衣服往肩后一搭,“我没有说过。”
“如果你坚持要这样,那明天再继续。”
他的目光深深地:“明晚八点,酒店3303,你记得吧。”
“我不要去!”阙知赶在他打开门前脱口而出道,“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弹。”
陈见涯把录好的音频从控制台的右边抽出,装进口袋里,侧过头最后看了眼他,说:“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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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午休的时间到了,陈见涯一走,蹲守的容乐溪就冲了进来,上下打量阙知看他是否还完好无损,确认只是魂有点丢了,其他都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陈见涯也真是,他折磨人那股子劲儿够狠的,”容乐溪说,“他估计也是因为新歌的事心气不顺,你不要灰心啊。”
阙知对他笑笑:“没事的。”
按琴弦时的疼痛感已经消散了,倒是陈见涯握着他手的地方还留有一丝麻痒难耐的灼热。
真是致命的毒药。
容乐溪提议一起下楼去吃饭,阙知摇摇头,缓慢地去收琴架上的谱子:“我不太饿,想去休息一会儿。”
“休息室有床,右边开门那间是我和顾川的,中间是章沉和禾平的,你可以去那一间。左边带大落地窗的是陈见涯,虽然他不睡,但你最好别去。”容乐溪介绍了下,和章沉走了。
排练室彻底寂静下来,只有几盏灯仍然打在舞台上,阙知垂着头,又拨弄琴弦随意地弹了几首歌。
好似是发呆,亦或是神游的状态。
他抿了抿嘴,看向垃圾桶,那一角白色依旧分明。
上一次偷偷私藏陈见涯的手稿还是在酒店,直到现在也没有还给陈见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好像并不在乎……那对他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东西了。
那么这一次也一样吧?
他的视线黏在那一处不停地游移,经过天人交战,终于是放下琴,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