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是裹挟着湿润水汽的暖风,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细腻的小水珠,眼前雾茫茫一片,天空中厚云堆积,颜色发乌,风雨欲来。
一个中年男人倚靠在面包车前,四处逡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约莫五六个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眯起眼睛辨认一番,脸上立即堆起友好亲切的笑意,开口喊道:“程队,这儿!”
对于呈安市,特案组一行人可谓是相当熟悉了,去年年初才来处理过一起铁轨爆炸案,大家都对此印象十分深刻,程迩跟余寂时提起这个案子时,他也是一瞬间便想起这件事,当初可谓是轰动一时,霸占全网热搜的存在。
前来接应的同志,名叫成齐,是呈安市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身穿着一身黑白条纹的衬衫,外面披着棕绿色的皮外套,一张历经风雨的脸庞上沟壑尚浅,却也难掩疲劳,此时咧开嘴笑,眼尾的纹路愈发清晰深邃。
一边打开车门,成齐一边看向余寂时,轻笑一声道:“特案组又有新鲜血液了?”
钟怀林揽住成齐肩膀轻轻拍了拍他手臂,将他推着搡着塞进副驾驶位,随即朗然笑起来,说道:“分局来的小余同志,人相当优秀的。”
等钟怀林坐到驾驶位,成齐啧了声,蹙眉瞪眼瞥了他一眼,似是在埋怨他的固执和谦让,粗犷的嗓音掺着几分难以消除的南方口音:“老钟你这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秦队让我来接你们,你这一下子就抢了我这个司机的活儿!”
别扭的普通话和诙谐的语言,大家听闻后都笑了起来。
钟怀林一边调整好导航声音,一遍稍抬起头看向成齐,忧虑道:“你们呈安市最近也不太安宁呀,这案子我们大致了解了,怎么的,哪个杀人犯会把尸块丢进生活水井里呀,尸体腐烂发臭之后,肯定是会被查到的!”
一提到这事儿,成齐的眉头也攒成一团,眉眼间都堆积上浓浓的忧愁,双臂交叠环在胸前。
他微微仰起头,直直将肩颈贴在椅背上,嗓子都莫名沙哑几分:“这案子说来是真的棘手,一是从水井查起,深巷偏僻且监控缺失无从下手,二是从尸块查起,五个头颅被装在黑色塑料袋里,腐烂变形,完全无法确定死者身份,且压根没有人来报案。”
顿了顿,他摊开手,脸上不由得浮现难以理解的神色:“你们说尸体都已经腐烂引水变味,都没有人家发现周围人谁失踪了来报个案,我们目前的进度完全无法推进下去。加上舆论愈演愈烈,秦队也是实在无奈,才请求你们特案组接手这案子。”
大家闻言都一阵沉默。
如此说来,在案件线索如此贫瘠的情况下,饶是他们一是也无计可施,不知该从何下手。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下了雨,朦胧的雨丝欹斜飘洒,犹如一层薄薄的白雾,车窗都被细细密密的小水珠笼罩起来,古镇深巷、木桥纸伞,一切都被隐匿在浓如薄雾的雨幕中。
余寂时望着窗外的雨,心底也默默疑惑,并且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没有人来报案或是认尸,一定不是偶然,或多或少和案件有什么联系。
不然已经过去许久,至少五具尸体,没有任何人认领,无法确定任何一人的身份,这也过于离奇了。
抵达呈安市市局,钟怀林娴熟地将车停泊在车位上。
跟随着成齐上楼,特案组一队人先被安置在了一间办公室内,紧接着成齐便说:“我这就去叫秦队过来,劳烦你们先等一等。”
“我也到了。”
一道优雅知性的女声利落地响起,余寂时循声往过去,一道飒爽的身影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前。
冷白的灯光洒落在窈窕的身姿上,女人长发高高束成马尾,肤白唇红,眉眼透着凌厉,仿佛一簇冷艳的雪山玫瑰,不争不扰,孤芳自赏。
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生,样貌相当陌生。身穿一身白色衬衣,眉眼温婉柔和,不施粉黛的面容难掩秾丽,打扮得干净标志,神态有些许青涩。
不等余寂时回过神,秦相宜就已经在桌前抱臂站定,与程迩简单握手,高傲的眉眼低了低,态度尽量谦和:“好久不见,程队。”
程迩轻哂一声,也知道面前的人问好的态度并非真心诚意,懒洋洋开口,语气透着一股挑衅的意味:“也没多久吧,去年刚来过。”
成齐与特案组其他人面面相觑,心下顿觉不好。
完了,又要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