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滚动,他忽然压低嗓音,声调抑扬顿挫,如同吟诵经文:“二位警官,连句解释都没有,破门而入就把我带到这儿……”
他尾音微妙地上挑,拉长,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怎么,你们也渴望……重获新生吗?”
余寂时眯起眼睛。此刻的刘漠山与方才判若两人,不知是否有表演的成分,他眼白布满血丝,瞳孔却异常明亮,嘴角扭曲的弧度里,藏着一丝近乎病态的虔诚,他整个人如同被邪神附体的傀儡,散发着腐朽而狂热的气息。
见两人沉默,刘漠山仿佛受到鼓舞,猛地前倾身体。脖颈青筋暴起,他缓缓睁大双眼,露出更多充血的眼白,呼吸逐渐急促:“神圣的菲尼克斯会赐予信徒重生……”
他嘶哑的声线里浸透着诡异的愉悦,“只要虔诚聆听神谕,完成神圣使命!”
审讯室俨然成了他的秀场,余寂时看着他陶醉的表演,唇角微抽,正欲打断这番疯言疯语,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线。
“诶?有意思。”程迩懒洋洋地拖长音调,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签字笔,他倏然支起手肘,掌心托住下颌,唇角一勾。
歪头时,他碎发垂落额前,故作天真地眨眨眼,他忽然敛了笑意,摆出认真求教的姿态,前倾身体,“那位菲尼克斯神有没有说过,重生……疼不疼?”
尾音微微上扬,既像天真求教,又像猫戏老鼠。
余寂时喉结微动,将到呵斥的话咽了回去,余光瞥见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眼底浮现淡淡笑意,隐约含着一丝无奈。
刘漠山猛地一滞,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神色凝滞,舌尖无意识抵着上颚滑动,缓慢地舔过干燥的唇瓣,脸颊面皮被顶出明显的凸起。
片刻的死寂后,他忽然咧开嘴角,整张脸因亢奋而扭曲变形,胸膛剧烈起伏,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摇头晃脑,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某种癫狂,像是在唱歌:“痛苦?怎么会痛苦!”
手腕在镣铐中剧烈扭动,磨出一圈红痕,他却恍若未觉,反而将上半身更用力地前倾,“那是解脱!是恩赐!是凤凰涅槃啊!”
程迩故作失落,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长睫轻轻颤动,在眼下投落一片阴翳,他微微偏头,喉结轻轻滚动,溢出的一声叹息:“活着确实挺累的,如果真的能重生就好了。可真的有重生吗?”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当然,当然真的有重生!”刘漠山的眼睛骤然一亮,亮得骇人,他重重地点头,下巴上胡茬随着动作抖动,眼尾挤出狡黠的纹路。
他微微昂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众人,声音突然变得庄严肃穆:“迷途的孩子,神听见了你的哭泣,挺虔诚地祷告,祂的圣光将洗净你的罪孽,带给你新生!”
程迩饶有兴致,眼底兴味更浓,见对方视线投过来,眼神直勾勾,带着一丝鼓励,好像真的要把他也拉拢为神的信徒一样。
片刻后,他眼眸一弯,眼尾漾开丝丝缕缕笑意,状似无辜,好奇地问:“重生这么好的事,神使大人,你怎么不重生呢?”
他尾音轻飘飘上扬,余寂时品味着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瞥了程迩一眼,看见他唇角一丝挑衅的笑意,就瞬间明白了他话中隐藏的意思。
重生的必经之路是杀人之后自杀,他这就相当于在说——
你怎么不去死?
刘漠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神色发懵,一时没想好作何回应,嘴唇翕动,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胡诌,程迩就收敛了笑意,露出一丝冰冷。
“刘漠山,你真跟我演上了?”
他慢条斯理地向后靠,双腿交叠,忽然端起双臂,神色愈发平静,唯有眼尾微微上挑,划开一抹犀利弧度。
他声音慵懒、寡淡,却含着一丝笑意,仿佛夹杂着漫无边际的嘲讽,“看你这状态,我真想带你去做个尿检,看看你是不是吸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