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一看敬渝眼里逐渐积聚起来的漩涡,就知道这件事,这几年已经没人敢在敬渝面前提了。但他话音未断,接着说了下去,
“先前敬总也说,会尽力保护二夫人,可我心里始终有一层顾虑未消,毕竟,敬总维护堂弟妹的用心程度,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过对自己夫人的程度,不是么?”
这句话并不好回答,可以说是明晃晃的暗示与试探了。
敬渝与宗正,在灯光与月光的交叠下眼神对峙胶着着,他不得不在心里思虑,这是舒家人的意思,还是眼前这个所谓表哥自己的意思,亦或是什么其他人的意思?
他若是承认了方才宗正的话,那他们又会有什么自己不能预料的举动。
但他若是否认,他看待舒纯熙,就如同看待自己的夫人一样,如此一来,不是相当于明晃晃地承认,他敬渝,竟对自己的堂弟妹生出了觊觎的肮脏心思?
敬渝嘴角一扯,冷冷地答道:
“方才我便劝过宗先生了,多虑不是好事。我敬渝自认为还算是正人君子,对待自己未来的夫人,和自己的弟妹,自然一视同仁,绝不至于厚此薄彼。”
如此一来,宗正原先藏在话里的那个暗示性的问题,便是被堵死了。
正人君子,又怎么会娶自己堂弟的遗孀,受人指摘呢?
看来两人绝无再续前缘的可能了。
得了敬渝的回答,宗正摆上歉疚的笑容,连连道歉,
“方才的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敬总千万不要往心里面去才是。”
敬渝的脸色依旧很冷,幽幽地打断道: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开玩笑的,烦请宗先生下次注意些。”
“那是自然。”
宗正看了看天,没有再跟他东扯西扯,很快辞别了敬渝,回了自己的房间。
反观留在原地的敬渝,被他刚才那一通话搅得早没了观竹的兴致,只好回了书房。
进了门,郑徽已经走了,他走到原先郑徽坐着的地方,低头望了一眼。
茶几上,那几本书依旧杂乱地叠放在一起。
连带着方才在外面听到的宗正的那些话,一起把他的心往下拽。
其实,出门之前,刚回到书房的时候,他还是先看了一会儿这些书的。
枉他从前还觉得自己自制力尚可,心却也有了实在静不下去的一天。
那些字都是科普的知识性要点,告诉他该怎么好好照顾孕妇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情绪要好好照顾,任何的需求都不应该被忽视,孩子的父亲还应该每天都抽出一些时间来进行胎教,要让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感受到被关爱和满满的安全感。
他读着读着,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孩子的父亲在哪儿?
孩子的父亲都死了。
然后他就开始处理工作,似逃避一般,仿佛不知疲倦地工作才是他的常态,才是应该的。
他让自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刻意不去想那些他其实并不想考虑的事情。
但理智认了,心却还在作祟。